转眼，猎人考试便已经结束。

    奇犽打不过他大哥，弃权了。

    而另一个输掉的——并不是众望所归的赵晓萍，也不是理论上此时最弱的小杰。

    是西索。

    他似乎改变了主意，认为他接的“下一单暗杀”，不需要猎人牌照也能完成。在告知酷拉皮卡旅团的情报后，他便洒洒然地弃权，冲何闻笛、小杰这边抛了个飞吻，闲庭信步地走人了。

    估计，他明年还要来祸害猎人测试的考生……

    何闻笛替不知名的下一年考生默哀。他们原本要遭遇的只是被奇犽打昏，现在，变成被西索虐杀了……

    她又不知为何，一阵恶寒。

    ——明明自己马上要回到主神空间，再也见不到西索这家伙了。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已开始告别。

    奇犽跟小杰笑着跟何闻笛、水晶挥手，说下次相见时，他们会带来很多有趣的故事。

    水晶也笑着跟他们挥手。

    钱阿姨经此一事，似乎稍微鼓起些勇气。

    “阿姨我，会继续做一个独行轮回者。”

    她带着惴惴不安的面容，以及坚强的决意，向四个少年人说道。

    “我还是觉得，自己实力不够，会拖累人……等俺心里有底了，会跟你们联系，加入你们的队伍的。哪怕当个厨子，也好。”

    说着说着，土话都冒出来了。

    感性一点儿的许乐和水晶眼圈发红，何闻笛和刘建军则默默看着。

    “……等着吃阿姨做的饭。”何闻笛笑道。

    “喂，我们先预约了！你们往后排队！”许乐不满道。

    阿姨笑笑，疲倦、苍老、圆溜溜的脸上，也仿佛出现几分活力。

    ……

    “盟友队伍申请……是这样对吧。”

    何闻笛跟许乐，核对着主神手机上的说明。

    “不过，这个补充规则有点麻烦。‘盟友的盟友，自动视为盟友’？许乐哥，你以后再加盟友可小心点啊，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加进来。”

    何闻笛开玩笑道。

    “倒是你，别拉一些奇葩的队友就好了。”

    许乐白了何闻笛一眼。

    “祝你们武运昌隆！”何闻笛扬头道，“这是我在上个世界学到的说法。”

    “保重自己！”水晶补充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刘建军则突然文艺，背了首诗。

    其余三人摇头讪笑。

    ……

    “告辞。”

    一身红光的“柳秀才”向何闻笛她们告别，抱拳一礼。

    听说，“抵抗组织”的老人也找了他。何闻笛忍住向对方询问的冲动，只是轻轻回礼。

    ——话说，这货到底是什么战斗方法，什么实力呢？最后也没能弄清。

    ——只知道，他独自通过了猎人测试，又在青年队的追杀下幸存了下来。

    “……再见。”

    身后又传来怯生生的告别声。

    何闻笛回过头去，赫然发现那是赵晓萍。

    失去了同伴也失去了勇气，她一副对所有事都畏惧不已的样子，面色苍白，仅仅是在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你这样子，之后能继续活下去吗？”何闻笛扬起眉毛，问道。

    “嘿嘿，你身边的水晶妹妹，刚来时不也这么可怜吗？”她略带狡黠地笑道，“别小看我哟，搞不好我什么时候会化作毒蛇，咬你一口。”

    “啊，有这份心气就好。以我个人来说，是不想再跟你为敌了。”何闻笛叹道，“要加个盟友吗？”

    “算了，算了。”她大摇其头，“我跟那边的胖阿姨合不来。而且，乔纳那混账死了，我还是多少有点儿恨你的。”

    “哦？你们之间，竟然有这种感情？”何闻笛好奇地问道，她本以为这三人只是生意合作。

    “怎么说呢？”

    赵晓萍仰头，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我憧憬乔纳那种知道自己的弱小，不惜滚上一身污泥，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变强的‘意志’。就像水晶妹妹憧憬着你一样。”

    “这么说来也的确。从某种意义上，乔纳选择的路，才是标准的主角。”何闻笛笑笑，“不过，他那种‘主角’我绝对不学。”

    ——话说，水晶憧憬我？

    何闻笛不再理赵晓萍，回头揉揉水晶的脑袋，“喂，丫头，你怎么看我的？”

    “是个废物大姐。”水晶嘟囔一声，就扭开了视线。

    ——没想到我也有当姐姐的一天。

    “那你就是废柴小妹？”何闻笛笑道。

    “我是废柴二姐。”

    “喂喂，不会有人再比你小了吧！后面的队员！”何闻笛敲着水晶的脑袋。

    “……谁知道呢。”

    “感觉很吓人啊！全萝莉队伍什么的！”

    “没事，至少有一个老女人。”

    “我才十五岁啊！”何闻笛怒道，“超过十四就是老女人了吗？！”

    ——厄，确实，萝莉的上限是十四岁来着。

    ……无意义的斗嘴持续了十分钟。也是何闻笛跟水晶难得的轻松一刻。

    终于，猎人牌照已经颁发下来了，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水晶跑去跟尼特罗老爷爷道谢，感谢他帮助自己觉醒能力。

    “举手之劳~”老爷爷笑着，挑起眉毛，“倒是，你那个‘世界’有强大的武者吗？能叫来跟我打一架吗？”

    ——诶诶诶？！

    何闻笛本以为主神空间暴露了，正在惊惶。

    但尼特罗的下一句，却让她放下心来。

    “看来，暗黑大陆还有其他的人类聚居点？你的力量很特别，是从那里来的吗？”尼特罗兴致勃勃地问水晶，内容却是驴唇不对马嘴。

    水晶倒也没那么老实，她会撒谎。但是，她似乎很不想跟恩人撒谎的样子，玩着手指，脸红不语。

    何闻笛连忙把她拉开。“放心吧，会长。等您去世的时候，也许就能去她那个世界了。”

    ——哇，不吉利！

    但尼特罗却并不在意，嘻嘻笑了。

    “看来，活太长也未必是好事嘛。该找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啦！”

    何闻笛看着笑得像个孩子的百岁老人，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啊，这就是猎人。

    ——一辈子都在追寻“未知”，这就是他们的美丽。

    ——而我们呢？

    ——同样是踏足未知的土地，迎接莫名的挑战。

    ——我们轮回者就只能蝇营狗苟、畏首畏尾地活下去吗？

    ……

    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远离猎人世界的残月与灯影，进入纯粹黑暗的虚空。

    结算奖励。

    何闻笛把从乔纳那儿抢到的猎人牌照，交给了水晶。

    这样的话，自己的奖励是主线加上一个人头，DD+2000分；水晶的奖励是主线加一张牌照，同样也是DD+2000分。

    比起“猎杀者”来说明显少了，但在正常通关的轮回者中，却算是不错的奖励数额。

    但何闻笛没心思管这个。她迅速在主神手机中申请建立战队，并邀请了好友名单中的两人。

    ——水晶，和钱阿姨。

    ——钱阿姨没有回复。但另一个回复马上就来了。

    包裹着白光，金发少女小小的，轻盈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落到何闻笛身边。

    明明只分离了几十秒，但担忧着错过的心绪，却好像度过了几分钟。

    战队的名字，按照水晶的建议，叫做“黎明之花”。

    ——是水晶那个世界中，歌颂战地救护队的一首歌曲。慷慨激昂，而又不乏温婉。

    “出发吧，队长，去下一个世界。”

    水晶笑着，伸出右手。

    “还有七天呢！”何闻笛哭笑不得，“先去主神空间休整一下吧，准备、修行，再给你造个房间。要做的事儿还很多呢。……搭档。”

    两名少女的手，在虚空中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