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姓牧民看了看玄奘，然后才又笑着说道：“所以，大师，像是我这样的人，整个大汉所有的百姓都是，你觉得我们会怎么看我们的首领？”

    玄奘沉默了下来，看到玄奘不说话，王姓牧民乐呵呵的笑着说道：“大师，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玄奘立刻低头很是谦虚的开口道。

    “敢问大师前去天竺是做什么的？”王姓牧民问道。

    “西行求发，以解迷惑。”玄奘立刻开口道。

    “什么迷惑？”王姓牧民又问了一句。

    “世间为何如此之多疾苦，为解世界疾苦。”玄奘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是玄奘一生的宏愿，他与出生于隋末，可以说是彻底感受了两个王朝之交的所有人间百态，他的父母去的早，他十三岁出家，可以说见识了整个大隋，大唐那些无数惨痛的事情。

    这也是从小聪慧的他在寺庙里面读取了无数佛经之后想要解决的一个事情。

    “哈哈，大师，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不知道你所信仰的佛陀能不能解世间疾苦，但是我昨天跟大师聊天的时候，大师曾说过你幼年见过了无数惨剧，但是那些人间惨剧，有你的佛陀来救助吗？”

    “也许大师你会说世人不信佛，佛何必救人，但是大师啊，我们首领，就算是我们这些人都不信他，但是他依然拯救了无数人，请问首领和佛，哪个更像佛？你们所说的佛？有什么意义？”王姓牧民哈哈笑了几声说道。

    他的话很普通，很直白，但是玄奘整个人却直接楞在了那里。

    王姓牧民的话在冲击着他脑海里面的思想，玄奘想要找到一些东西，想要从一些经书典籍之中找到可以反驳他的话，但是他却发现……他无言反驳。

    因为他生生的在大汉走了五年，见识了大汉五年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个国家，跟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完全不同，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在大汉，所有的百姓真的做到了安居乐业，比他所幻想的佛国都更加没有人间疾苦。

    那么他去找的佛，所寻求的佛经可以解这些人间疾苦吗？这个问题，不用这个牧民来回答他，他自己就可以回答他自己。

    “大师请恕我直言，其实并非我不禁，对于大师的宏愿以及大师的所作所为我很敬佩，但是其实有一些东西，恐怕大师已经想差了。”王姓牧民又开口道。

    “哦？请施主直言。”玄奘立刻很是认真的问道。

    “我想，很多寺庙都曾经给与了很多人救助，帮助了许多人，是不是这些行为让大师觉得，佛是可以救人的？”王姓牧民开口道。

    “这个……有这方面的因素，至少佛可以引导人向善。”玄奘犹豫了一下，其实玄奘可以找到很多典籍来驳斥这句话，但是最后他却什么都有说，因为他突然觉得那些话没有意义，因为他说的那些典籍，他敢保证，对面的这位牧民听不懂。

    “大师所说的不错，但是大师别忘记了，寺庙可以救人，可以帮助人，那依然是大唐的皇帝给了寺庙特权啊，如果寺庙没有特权，所有的寺庙都依然如同普通的商人，普通的百姓都需要交税的话，这些僧人又可以救助多少人？终归算下来，救助他们的，可以说是大唐政府，跟僧人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如果没有那些富人捐钱给寺庙的话，寺庙也没有钱去帮助更多的人。”王姓牧民微笑着开口道。

    玄奘张了张嘴，因为他突然觉得，不管他找到多少典籍，多少经书，都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可以解释的，因为对所有百姓来说，他们不懂这些，所以他们只能看到眼前最直接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在没有变成大汉人之前信仰长生天，也就是萨满教呢？”玄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的或者没有了希望，除了期望神能够给与我一定的希望，我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王姓牧民回答的非常干脆，或者说非常的直白。

    但是这种直白却让玄奘很难受，难道说他就算是找到了经书回去最终也就是落入如此下场吗？成为百姓最后的一点点幻想和希望？

    玄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或者说该怎么继续下去，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他原本的想法。

    他希望可以用佛经来解决世间疾苦的。

    “大师，您的宏愿我很钦佩，虽然我不知道大道理，但是我知道的是，想要拯救无数的百姓，想要解决人间疾苦，需要的还是如同大汉这样的政府，而不是几本经书可以解决的。”王姓牧民微微笑了笑说道。

    “对了，大师，你还要去戒日王朝寻找经书吗？如果你还要去的话，我想我有一个建议。”王姓牧民补充了一句。

    “施主请说。”玄奘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王姓牧民道。

    “如果您只是为了经书，您可以不用去了，因为首领曾说过，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知识，不管任何文明的知识都是如此，不管这些知识到底是来源于何种，像是佛经这样的书籍，最终会被前线的将士们整理，保存完好然后送回玉门关的国家图书馆。”

    “这一点几乎大汉所有的百姓，将领都是知道的。”王姓牧民笑着道。

    “是这样吗？只是大汉信仰的只是昊天教，像是佛经这种其他教派的典籍，也许会被销毁也说不准。”玄奘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他对于这个并不懂，但是他却知道有一些人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哈哈，大师请放心，大汉信仰昊天教没错，但是首领也说过，神永远只能给予引导，给与正确的思想，而想要拯救自己，靠的永远都是自己，只有自己行动起来，才能够争取更加美好的生活。”

    “所有的生活都是由自己的双手，由自己的智慧来创造的，而智慧则是由无数的知识总结出来的，而知识不应该被埋没和销毁。”王姓牧民笑着说道，这些话不是他说的，这是昊天教的一些教义，很多东西王姓牧民并没有记住，但是类似的话他却记住了很多。

    因为这些话都是首领亲口说过的。

    玄奘愣了愣，然后口宣了一声佛号才认真的开口道：“首领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看起来，我是应该回去了。”

    “那我就祝大师一切顺利了。”王姓牧民笑着开口道。

    “多谢施主解惑，贫僧不胜感激。”玄奘认真的站起来给王姓牧民行了一礼。

    “大师客气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当不得大师如此重礼。”王姓牧民有些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玄奘会如此的认真。

    “不，与施主一席话，胜过我与大唐许多高僧之间的交流，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有其道理。”玄奘说这话的时候，很坦然，显然他并不介意自己说儒家的话语。

    “对大师有帮助就行，那大师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然后明天返回？”王姓牧民开口问道。

    “那就多叨扰施主一晚。”玄奘认真的说道。

    “大师准备走回去吗？”王姓牧民又问了一句。

    “是的。”玄奘对于这个倒是没有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大师如果想的话，可以去瑶池城的巡捕司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乘坐火车返回玉门关，毕竟大师您走回去也许不说一年，但是至少也要大半年的时间，而且路途遥远。”

    “首领曾说过，人最不应该浪费的就是时间，因为时间对一个人是非常宝贵的，大师花费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玉门关，剩下的大半年的时间去图书馆研究那些经书不好吗？毕竟一个人就能活那么长，大师已经出来走了五年，时间已经够长了。”王姓牧民笑着开口道。

    玄奘：“……”

    他沉默了一下，这话，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些话他知道不是王姓牧民所说，而是那位远在玉门关的大汉首领所说的，只是这些牧民百姓全部都记住了而已。

    但是这些看似直白的话，里面却蕴含着质朴的道理。

    自己游历徒步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自己要是赶路，然后走回去的话，那确实是在浪费之间，只是出家人并没有钱财，那火车想必应该也不是免费的吧。

    “那火车如果乘坐的话，有什么要求吗？”不过玄奘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就不清楚了，大师还是去询问巡捕司的人吧，我觉得大师没有必要纠结这些，大师一路化缘而来，这坐火车就当是化缘了，成了固然好，不成大师也不会损失什么，反正是化缘，大师又何必执着于化是什么缘呢？”王姓牧民笑了笑道。

    玄奘愣了一下，他忍不住再一次打量了一下王兴牧民，如果他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牧民，玄奘都以为他是什么世外高人了。只是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牧民那不是更令人敬畏吗？

    因为大汉一个普通牧民就有如此见识，大汉的精英阶层又是如何样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