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澄的经验，C级品晋升B级品，有“重铸”和“套件”两大途径。

    如C级飞将军晋升飞剑，就是“重铸”——结合了干将剑心、射击战斧和幻月断刀，凝聚了B级匠人眉间尺的心血，从一口有灵光的剑中孕育出了人工智能般的剑灵。

    “套件”则是一个神秘学的主题把一系列C级品串联组织起来，这系列的C级品共同构成了B级品。

    相当部分刀笔创造的B级品属于“套件”，比如各种史诗般的“组画”、“组诗”。

    易安必然是受到B级女巫拉维妮娅那套泰西塔罗牌的启发。

    “通过C级家宅保镖达到妙笔C之后，我就一直思考再制作什么‘套件’晋升妙笔B。

    茅山传承传承易经，我在摘星村和年教授一道释读巫王之墟的甲骨文，也阅读了大量龟壳兽骨古代占卜辞。

    我本来想制作一副包含了易理的套牌。可我又想，如果刻舟求剑地依照易经制作64张牌，不但时间漫长，应用起来也不方便。

    忽然我发现‘塔罗牌’是一个很好的形式：22张万泉C级牌，规模适中。我每月制作一张，不到二年就可以完成。

    泰西塔罗牌是以希律人的‘卡巴拉秘学’为学理串联，但我用易理融通卡巴拉秘学，串联‘塔罗’，融入茅山符法，就可以自成一家。”

    画符是复刻，妙笔是创新。易安的想法的确可行，“唐风塔罗”，人类独此一家。

    “塔罗牌的‘恋人’牌面是一对男女。

    唐风含蓄，以物喻人，我用‘鸳鸯’代替‘恋人’，用易经的‘姤卦’、‘同人卦’、‘咸卦’解释‘恋人’，融入‘同心结’、‘净衣咒’和‘替代纸人’的符理，达成一个‘誓约’：

    你要向这张鸳鸯牌发誓，在卡背用五彩笔写上——

    当顾易安持有这张‘鸳鸯牌’的时候，陆澄如果一意孤行，不听易安劝告，乱来找死，那就是违背了他们爱的盟誓——易安可以禁制陆澄自我意识能控制的所有超凡能力。

    那时候，除非易安点头，或者陆澄杀死易安，才能拿回陆澄的所有超凡能力。”

    这“鸳鸯牌”的卡背是“同人卦”、“姤卦”和“咸卦”三卦的爻象，留白处等着陆澄填写呢。

    ——眷族化是否越过临界点，不是陆澄自我能够控制。除外，他只要向鸳鸯牌发了誓，如果不管易安再去找死，持牌的易安就能停止陆澄的所有技艺和神职。

    这是顾易安给陆澄套的笼头。她要做陆澄的又一道抑制器，决不能让巫王之墟的恶战再发生了。

    她没有多话，陆澄真的认错，就必须发誓。否则，一切免谈。

    陆澄脑海里回荡起玉麒麟还有托塔天王，下次遇到这些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他不能再上头了。

    但光靠自觉不够，如果易安停止了他的技艺和神职，空有白虎身也无济于事。就像老婆管了银行账户无钱可使，那时不想冷静也要冷静了。

    ——这半个月易安和他赌气不说话，原来都在忙这个道具。

    陆澄的嘴唇嗫嚅，终于表态道，“我向鸳鸯牌发誓：履行与易安的约定，接受违背约定的惩罚。”

    凭一张C级万泉的牌怎么能制约一个3A级商人呢？

    此时，陆澄感受到在易安的心口浮现出一口幻化的小剑，“易安，你太傻了！”

    ——他心里一紧，鸳鸯牌惩罚陆澄的方式，竟然是在易安的心口贴了一口幻剑——如果陆澄违约，这口幻剑就会杀死就是B级刀笔易安。

    “我是深思熟虑的生气，让你牢记所爱的人的分量——这张鸳鸯牌还没有完成，接下来是我的誓言。”

    易安拿过了那张牌，自顾自在卡背陆澄的誓词后面，用五彩笔写起自己的誓词，

    “——陆澄的恋人易安持有此牌，

    耳目所达范围内，陆澄和易安可以达成心灵链接。

    顾易安，会承担陆澄此后遭受的所有诅咒，折损的所有天年，

    而陆澄能共享顾易安的‘多闻’和‘画符’。”

    她心目之中“恋人”是同甘共苦，所以她制作的鸳鸯牌，可以让陆澄把不幸转嫁给她，同时分享自己的技艺。

    陆澄慌道，

    “恋人应该是相互，让我再补一段——

    ‘当陆澄持有鸳鸯牌，同上易安’。”

    他瞧出来，鸳鸯牌的神奇誓约只限两个恋人，而且作用是对等相互。

    他不能只让易安奉献付出，自己也要奉献付出——易安遇到诅咒，也可以转嫁给持此牌的陆澄。他也能分享易安技艺，让“九字道秘”之外的道术也达到双倍施法、三倍施法的效果。

    明白了陆澄的意思，顾易安才把五彩笔交给他。三段誓词写完，“鸳鸯牌”完成，易安重重吐了一口气，亲了陆澄脸颊，

    “观察你以后的表现。

    我也要养一养精神，想想下一个月做哪张唐风塔罗牌。”

    陆澄依依不舍地搂住了易安。终于得到了恋人的原谅，他有些得了便宜卖乖，贴着她的耳根问要不要就在这房间挤一夜，很久没有闻她的味道了。

    “可要规规矩矩的。”易安的脸微红，她顺手把灯关了。

    “嗯。规规矩矩的。不浪费鸡尾酒。”

    ……

    “轰隆隆隆隆——”

    战后十六年十月下旬，一部浩浩荡荡的蒸汽火车穿梭在鲜卑利亚广阔的森林中，罗刹的宽轨铁道上。

    调查员协会A级调查员林洋坐在火车豪华包厢，她一身雪貂皮草，明艳绝伦，凝望窗外的无边无际的针叶林和蜿蜒的河流，偶尔有觅食的熊妈妈带着几个熊崽子出现在她视线的尽头。

    协会批准了林洋讨伐鲍里斯的申请，她以普通乘客的身份登上鲜卑利亚铁路，预计在最接近草原的‘北海牧羊城’下车，然后驾驭苍月公飞行到鲍里斯所在的买卖城上方。

    ——讨伐队长劳伦斯会以观战武官的身份，随行三个师团编成，兵力达到5万的东瀛第六军，以“军事演习”为名，从草原东面直趋买卖城。

    在与劳伦斯汇合之前，林洋还想先在买卖城附近找到陆澄。

    一身小围兜的人造人格里夫在她的对桌烹饪好奶茶，为林洋递上做成各种小人和动物形状的配茶姜饼，

    “姜饼是罗刹的特产，茶是‘鲜卑利亚铁路公司’从唐国的租界江汉港采购的金牌砖茶。

    ——过去三百年，唐国的‘盛天魁’垄断了罗刹和唐国的茶叶贸易，现在‘盛天魁’彻底退出了草原，鲜卑利亚铁路公司取代了这些过时的并州商人。”

    林洋道谢，用姜饼蘸奶茶，稍吃了几口。

    在桌上，还有一个壁虎大小的四足青色爬虫，生着一个麒麟模样的头。格里夫比对林洋还要恭敬地奉茶，

    “沧月公爵，请——我还采购了罗刹鱼子酱。虽然您纵横南洋，也未必享用过这雪国珍馐。”

    龙可随意变化，大时舒展数里，小时卷于一杯之中。沧月公满意地品尝道，“可惜，小格你没有魂魄，否则虚境的‘龙宫’里必有你这个侍者的位置。”

    “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那格里夫笑容忽然敛住，看到林洋的目光冒出了杀气。

    “我们已经在火车上待了七天，鲍里斯的党羽终于出现了。”

    她道——她在铁路站明目张胆地登记个人信息，为的就是引出鲍里斯派遣A级手下试探——强大的魔星会像磁铁那样吸引较弱魔星——她要从那些小魔星那里获取情报，然后削弱鲍里斯的羽翼。

    “砰！”林洋包厢的柚木门被一下拽开，一个身形完全堵住出口，脸如大饼的草原巨汉注视着林洋的脸，用罗刹语问道，

    “我，海山。

    你，林洋？”

    “久仰。我会把你关入收容所。”她道。

    “久仰。我会把你献给鲍里斯。”他道。

    林洋道——协会的通缉名单上有此人的资料：

    ——海山，2A级武人，武技A·射雕与摔跤，决斗A。唐国草原独立分子，大农奴主。现在已经投靠了鲍里斯。

    “轰！”

    格里夫不及反应，他面前的那张餐桌完全粉碎，只剩下那碗泡着姜饼的奶茶还在手中。

    沧月公从那餐桌跃上包厢墙壁，四足贴着，好整以暇地扭头看林洋受死。

    海山已经把林洋压在包厢外侧的墙上，膝盖顶着林洋的膝盖，手抓着她的双臂，头像铁锤似的撞击林洋的头部。

    “嘣”

    车厢的窗子被砸开，林洋的头被海山撞出了车外，额角流血，他的膝盖又向林洋的小腹一撞，这个包厢的铁车皮裂开来，飞了出去。林洋的半个人也出了车外，一排排铁轨外的桦树林擦着她掠过。

    她眼里，海山非复人的外貌，而是变成了一张熊怪的毛脸。

    “让你死个明白，通天巫让我吃掉了一头熊神的精华。”

    “我也放心了，你现在的体质可以承受长时间的审讯而不死。”

    林洋的双瞳雷光闪动，海山开始惨叫，他握持的林洋肢体也到处周匝起紫色雷光，蛇那样的鳞片迅速覆盖起她的身子。

    “啊！”海山焦炭般的两只熊掌一撤，林洋折身扫腿，飙一下反把这人熊踹出了列车。现在，她显出了五成龙眷化的本形，力量如同一头母龙。

    海山像炮弹那样飞出去，眨眼被急驰的火车抛出百米。

    林洋从没墙的包厢跳出，要活捉海山。

    忽然从海山的身子里一声炸响——一道绵长的冲击波涌出，把林洋荡了开去。

    这个2A级武人竟然毫不犹豫地自爆了！

    林洋倒在了雪中，她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剩下的余波传递到那蒸汽火车上。火车出了轨道，车厢接二连三地倾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