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十分钟，满身龙鳞的林洋苏醒，从雪中林地爬起来，吐了一会血。

    人造人格里夫已经换上了一件中世纪泰西骑士的板甲，头戴一个鹰盔，双手持一把B级大剑“高地人”，守护着她。

    “我确认，那个A级武人‘海山’已经彻底死亡。”格里夫欣慰道。

    林洋回首看那部蒸汽火车，火车瘫痪在铁轨一侧，一团同样蜿蜒浩荡的云气托出一串串车厢，。现在逐渐缩小，凝聚成一匹马大小的青色麒麟。

    格里夫向林洋道，“火车司机已经向附近的车站发送救援信号，有几十个乘客受伤，不过无人死亡。沧月公消化了海山自爆的冲击余波，真是一位仁慈的神灵。”

    青麒麟道，“那些蝼蚁的性命与本公本没有关系。只是倘若死了几只，这个女人又要啰嗦，本公受不得她聒噪。”

    林洋放下心，她于是挣起身再度检查海山四分五裂的尸块。

    ——这或许是海山最有希望杀死自己的战术。她根本没有想到，一个A级武人不但无惧自我牺牲，而且竟然自降身份，在心脏装置灵光炸弹，这本来是魔人炮灰才会做的事情。

    自己的确脏器受伤，需要一个月以上时间痊愈。这班列车也无法前进，下班列车得在一周后来到，他们围剿鲍里斯的进度不得不推迟。

    可是，海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林洋搁起自己的迷惑，从雪貂皮草的毛茸口袋里取出三粒蓝色药片——她这个收藏家目前岌岌可危地站在坠入虚境的临界点——这是南洋林家针对龙眷化的抑制药——“龙蜕丹”。

    目前三粒“龙蜕丹”可以把她拉回来。下一次返回人形，就需要四粒了。

    ——她还有很多责任没有完成，不能离开人间，比如让陆澄安安分分地接续林家的香火。

    服了药，她的鳞片一点点蜕去，本来分叉的舌头也合拢，仍然是一个人的样子。

    林洋又取出猎人的专属道具B级“记忆指针”，设定好买卖城的经纬度，指针转向了鲍里斯的所在城市。

    “等不及下一班火车了。

    我拥有开荒，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对食物和水的需求。

    我直接从这里出发，骑乘麒麟形态的沧月公，取直线道路过去。逢山开山，遇水开水。

    格里夫，你可以跟上我吗？”

    ——沧月公保持麒麟形态，对林洋的气血需求远比保持龙形态小。但是，麒麟只能负载一人。

    林洋也暗想，如果把格里夫稍微抛后几天，她可以在没有外人盯梢的情况下提前和陆澄碰头。

    格里夫歉然道，

    “这次我没有尽到队友的责任，让您承受了一个A级武人的突袭。下一次，鲍里斯说不定就会派出更多的A级手下，我再不能失职了。

    我的生命之源是贤者之石，进食只是我在学习和模仿的人类嗅觉和味觉，不是必须品。

    至于我的脚程——”

    格里夫的谜式矩阵演算了一番——他可以像B级人造人阿加莎那样变形成一匹水银公马，但长途跋涉过于消耗贤者之石。

    于是，他从炼金戒指里取出一套戏服，而是一套洁白的紧身鹰身人装扮。

    格里夫边卸下板甲，边换鹰身人装道，“现在，我可以以200公里/小时的最高速在平流层下飞翔。但是每天最多使用这套戏服三个小时——这是一场四幕悲剧的时长。”

    “那么，跟上来吧。”

    林洋一拍麒麟沧月公，穿入了林中，她在接近陆澄的前一天再支开格里夫吧。

    ……

    同时，草原东面，一只规模达到五万人的庞大东瀛现代陆军向草原腹地一路平推，一周之内，沿途草原守军望风披靡。

    ——从收到调查员协会的协助请求，到整备完毕出发，东瀛第六军只使用了一周的时间。

    东瀛陆军共有十七个常备师团，自称练兵世界第一。其中精锐悉数集中于“租借”自唐国前朝的“关外铁路附属地”，毗邻草原。组成现在这只第六军的三个师团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三个师团的师团长都是中将，加上第六军的军司令，一共有四个中将坐镇。军中有坦克200辆，飞机300架，重型火炮上千门。骑兵、步枪更是不可胜数。

    盖东瀛参谋本部向来有“欲征服唐国，必先征服草原”的战略，战后以来不断派特务渗透入草原侦察、测绘，早已制定了成熟的草原军事行动方案。只是碍于《永久和平条约》，一直找不到问唐国滋事的借口。

    如今调查员协会开了口，唐国那些泰西人培养的外交官只好装聋作哑，他们的两大军阀秀帅和雨帅又在混战，无暇他顾，

    陆军绝不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等这次所谓的“军事演习”结束，整个草原就要换上太阳旗，东瀛人也拿捏住了唐国的地理脊背了。

    而此役大捷之后，一切军官也要官升三级，五子登科了。

    五万大军分三股扇形撒开，第7师团插向草原的首府“大圐圙”，那里是鲍里斯扶持的傀儡“呼汗”所在；

    第1师团集中了大部分坦克、飞机和重炮、插向鲍里斯所在的“买卖城”——参谋部认为那里聚集了罗刹佣兵，会发生最激烈的军事抵抗。

    第2师团在第1师团和第7师团之间策应，如有必要，则迂回到买卖城的西侧，占领整个草原西部，再占点罗刹边境的小便宜。

    而协会的A级调查员劳伦斯以观战武官的身份，随行插向买卖城的第1师团的“间宫特种大队”，既是侦察也是先锋。

    现在，他一身米旗国的陆军少校军服，骑在一匹黑骏马上，和另一匹马上的东瀛大佐间宫用东瀛语攀谈。

    间宫特种大队刚刚击溃了正面三倍于己方兵力的一只草原骑兵团，如今在河岸扎营。

    这种徒有名号的牧民武装组织度低下，枪支弹药有限。才一个下午，间宫大队伤亡不到十人，草原骑兵团就折损了半数的兵力，退到河对岸去。

    ——东瀛的先头部队距离买卖城只有300公里了。

    间宫大佐就像经历了一场美好的秋季郊游，眉飞色舞，向劳伦斯夸耀，

    “我军战力，比起上次大战登陆突厥帝国的米旗军队如何？”

    ——上次大战，由于米旗国海军大臣的胡乱指挥，即将灭亡的突厥帝国都能在本土全歼米旗国的登陆师团。

    劳伦斯面平如水道，“如果间宫大佐与我们的海军大臣换个位置，鄙国的军旗怕早插上了突厥帝国的首都君堡了。”

    间宫大佐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只是照这个情况，不用出动后续的坦克，我们大队的军旗就能插上买卖城了！”

    劳伦斯道，“敌军的战力不堪一击。不过，对方还有大量的超凡人物。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任何异常事件，还不能放弃警惕。”

    间宫想到这个关节，笑容凝起。

    这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冷笑。

    “鲍里斯是超凡人士，我们东瀛难道没有超凡人士。不必劳伦斯先生出动，我就可以将他斩杀。”

    在间宫大队扎营的时候，一只后续的东瀛重炮联队跟上。同行的还有一个J机关的A级调查员

    ——此人也不着军服，自由散漫地着一件幕府时代的武士服，腰插长短两把武士刀，叉着手，大喇喇地走过来。

    ——雷藏，3A级武人，武技A·剑道、决斗A、煞气A。持有B级魔剑“大菩萨峠”。具体不详。

    这是J机关派来防御鲍里斯的最强暴力系，也是监视劳伦斯异动的人士。

    “无比期待。”

    劳伦斯喜怒不行于色地向那雷藏致意。

    太阳不知觉已经落山，此时，河对岸吹起了凄清的号角，然后，那边滚起了一里烟尘，震动起奔雷似的马蹄。

    东瀛这边的营地纷纷亮起照明灯和照明弹——是草原守军发起了夜袭，集中骑兵，要做最后一搏。

    雷藏仍旧叉着手，这点阵仗他不屑出手，他的目标是鲍里斯的人头。

    间宫大佐呼叫起刚来的重炮联队，

    “劳伦斯先生，请欣赏——过不了河，这批马队就会全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