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矛盾的女人。”绫小路叹了口气地说。

    既想杀了他，又为了他活着而感到高兴。

    这个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复杂，不知道如何揣测她的想法，也完全不知道她的那句话才是真的。

    跟真凉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大概知道这类女人的性格和特征。

    黑暗，自私，又变态。

    “欸，我确实就是这样的女人！”夏目绫希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说道。

    即便看不到对方，绫小路也能想象夏目绫希脸上的笑容。

    “你确实藏得够深的。”绫小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但是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为什么要出去？难道一起死掉不好吗？”夏目绫希忽然说道。

    “我可不想跟你殉情，何况还不是情人。”

    说完，绫小路也懒得搭理她，外面还有人等着他呢，神宫辉夜、织原老师古城学姐、小花樱、爱乃她们……

    现在死掉就太亏了。

    绫小路试着挪动身子，一用力，忽然左手突然传来一股痛彻骨髓的痛感。

    无论他自己如何用力，但是左手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自己的左手大概率是断掉了，而且这种程度，以他的恢复能力根本修复不了。

    他只好用力推开压在左手的石砖，费了好大的劲慢慢挣扎起来。

    喘息了许久，用还保存完好的右手召唤《翠玉录》。

    那本晶莹剔的小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只能照射很小的空间。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通过那微弱的光，绫小路看到了他和夏目绫希所处在的空间。

    此时二人的藏身处，是一个凹下去的大坑，旁边堆满了断裂破碎的杂物。

    这个地方狭窄的刚好能藏下一、两个人身体。

    断壁残垣中，他横着压在夏目绫希的胸口上。

    二人正落在坑内，一颗巨大的树木倒下来，正好架在废墟上，这才挡住倾泻而下的泥土。

    土坑狭窄短浅，将他二人挤压在一起，绫小路蜷缩着，只能活动一小点空间。

    而且，旁边还有很多石块或是水泥块，好像是地下的建筑的。

    绫小路挪动身子端坐起来，用右手捡起水泥块看了看。

    水泥块已经发黑，上面长满了青苔，这显然不是上面掉下来的。

    “这里应该是以前的防空洞了，只不过现在年久失修，导致地面坍塌了。”绫小路自言自语道。

    以前一旦发生战争，全校的学生都要钻到这下面，躲避空袭或是袭击。

    只是战争结束后，时间一长，这里就被人遗忘了。

    想不到已经毁坏成这样。

    想到这里，绫小路丢下沉甸甸的水泥块，又抬起头往上看去。

    借着《翠玉录》的光看去，头顶上有个非常细小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

    和他想的一样，依稀可以看到外面是个很宽敞的地方，奈何积石太多，他们无法出去。

    这里面还渗着水，看看发黑的水泥砖块就知道了，已经被腐蚀得很严重。

    再加上上面本来住着人，后来全都搬走了。

    想来这次坍塌不是一次意外，学校早就知道这边可能要坍塌，所以很早之前就让人搬走了。

    只是这段时间倒霉，偏偏今天被他撞上了。

    绫小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要想办法赶紧出去。

    他往前试踢了踢旁边散落的木椽砖石，想着看看能不能踢动。

    但意外发生了，一堆泥土掉落下来，短时灰尘四起。

    “闭上嘴，屏住呼吸！”绫小路连忙拿身体压住夏目绫希的头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随即，哗啦啦的落土声断断续续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泥土落定，飘起的灰尘这才沉了下去。

    但经此一举，绫小路也没在敢乱动，只要他稍微一动，上面成堆的泥土瓦块全都会掉落下来。

    到时候不死，怕是也很难活了。

    绫小路挪开身子，夏目绫希咳嗽这剧烈的呼吸起来。

    “咳咳咳……居然在保护我，是在担心我吗？”黑暗中，传来夏目绫希的冷笑声。

    绫小路真想打她，这种时候都能笑出来。“不要误会，我现在巴不得你死掉，这样说不定我就能多活一点，毕竟这里的氧气可不多了。”

    夏目绫希笑着，只是脸更为惨白：“是么……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没力气，懒得动手。”

    “是舍不得我这副身体吧？很漂亮对不对？”

    “你漂亮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老婆。

    “那就是你不敢。”

    “别用激将法，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害怕杀人，你不（敢）……”

    夏目绫希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她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凉，伏下视线，只见到绫小路已经捡起一根断裂的钢筋抵在她的脖子上。

    钢筋断裂处如刀子一般锋利。

    绫小路直盯盯地看着她，表情认真严肃道：“是你先要杀我的，即便我杀了你也去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因为你是妖怪。”

    “虽然你在东京的时候照顾我，但我也不会心软，因为那更可能是你接近我的诡计。”

    “啊！确实是这样。”夏目绫希忽然笑出声来，完全没有因为绫小路的威胁感到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妖怪猎人和妖怪，毕竟一出生就是死对头，我想吃了你，那是本能；你想杀了我，那是传承下来的宿命。我不会怪你。”

    “说的真轻巧，明明是野兽的行径，却说是自然法则。即便是自然法则，也没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绫小路铿锵有力地说道。

    “比如我，我从未有过杀掉你们妖怪去拯救全人类的想法。”

    更何况食铁兽都改吃竹子了，妖怪还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我不信。”夏目绫希嗤笑道。“不会有人违背自己的本能……”

    “完全体的妖怪都能改变，绫希姐你既是人类也是妖怪，完全是你的心态问题。”

    神宫小姐一开始便是如此，但一样改吃肉了。

    夏目绫希忽然呵呵冷笑了起来。

    “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杀我……”

    “你这个女人啊……”绫小路眉头紧皱起来。

    夏目绫希冷笑道：“怎么？还是害怕？！”

    “那就杀了你好了！”

    绫小路心一狠，锋利的钢筋便刺进了夏目绫希的脖子。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