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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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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正文卷 18、更夫

    经学一般指的是儒家十三经。

    而若读经学,则一般先从四书开始。

    《大学》是《小戴礼记》中的第四十二篇,相传为曾参所作。后经过北宋的二程极力尊崇,南宋朱熹又做了《大学章句》,从《礼记》中独立了出来,最终和《中庸》、《论语》、《孟子》并成为四书。

    所谓程朱理学,这学习儒家的经学首先就得先学习《大学》。

    自宋以后,《大学》成为了科举考试科目的钦定科目。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白贵看着开始诵读大学,大学开篇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名言警句,后世大学学校不乏以此句作为校训。

    “大,旧音泰,今读如字。”

    “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而庶乎其不差矣。”

    “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

    徐秀才开始讲解大学的第一句话。

    白贵听后顿时明悟,为何古人将泰山称作泰山,将其视作五岳之首,原来是古人的泰字就是大字,泰山也就是大山。

    泰,也是至高无上的意思。

    单单一篇《大学》只有两千多字,并不难学,背上一两个时辰就能背过。可朱熹对《大学》所作的《大学章句》可就多了,足足有三千多字。

    这次晚学之后徐秀才替白贵讲解《大学》足足两个多时辰,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一个人讲,一个人听,等窗外传来跛脚老汉打更的梆子声时,吆喝着已经到了半夜三更,徐秀才才意犹未尽的合上了书卷。

    跛脚老汉是村里的鳏夫,年岁大了,身边也无一儿半女,所以村里打更的事就由跛脚老汉担任。祠堂的门房也是他,白天的时候负责早学、午学、晚学下课敲钟。

    白贵意识到了这是讲学完毕,于是立刻恭敬起身,感谢道:“多谢先生辛劳。”

    徐秀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将书中的书递给了白贵,“借书终究不能常做,常做落人人情,自己心气也就散了,现在你的书法虽然不怎么样,却也勉强能入眼一看,你今后若是想要借书,就来我这里,不过书可借,半旬过后必须归还。”

    似是想起什么,他又轻皱眉道:“切记,经书乃是圣人之言,不可污浊。”

    一旬是十日,半旬就是五日。

    五日抄完一卷书,并不算什么难事,相反时间宽裕很多。

    白贵心中一酸,生出许多感谢,却哽咽在了口中没有道出,只是恭恭敬敬的对徐秀才鞠了三躬,行了大礼,他保证道:“先生放心,学生定会注意……”

    因堡子被村民修建完毕,堡子高约一丈,即使村外有狼,也越不上去,因此村里也不复先前那般警惕,安全许多。

    不然徐秀才也不敢大着胆子将白贵留下来讲书。

    走出祠堂,就遇见了正在走街串巷的更夫。

    “贵娃子,怎的?又被秀才公留下来讲学了?”跛脚老汉拿着梆子,一身破烂棉袄,有的地方露出洞来,脏兮兮的棉花崩了出来,三指宽的粗大辫子圈在额头,护着耳朵,黝黑的脸庞露出亲近的笑意。

    “让狗娃叔笑话了,额进学尚浅,所以落下的功课太多,有劳先生补习了。”

    白贵打着招呼,笑了笑。

    既不亲近,也不冷漠。

    乡下人,除了读书人之外,也没个大名。

    比如白嘉轩的两个儿子白孝文、白孝武,小名分别是马驹、骡驹,贱名好养活。等到学堂入了学后,才改名为白孝文、白孝武。白家的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也是,进了学,才改名为鹿兆谦,和鹿兆鹏、鹿兆海一辈的人。

    改了学名之后,除了亲近长辈以外,同辈人则称呼学名。

    只不过……

    即使鹿兆谦改了学名,同辈的蒙童也贯称他为黑娃。因为一个长工家的儿子,起的这么好听的名字,就有些不应该。

    同理,白贵没有有文化的亲近长辈,所以没有人给他起学名,都是教他贵娃子。

    贵娃子就是他的小名。

    说起来,他和周元在门房灶台做饭,也用的是跛脚老汉的灶台。只不过跛脚老汉也和大多数乡人一样,说不上嫌贫爱富,但对有钱的周元,总是容易奉承些……

    这一比较,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你叔这一双招子可不是白长的。”跛脚老汉瞪了白贵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将自己打着的灯笼塞到了白贵的手上,“今个天黑,你再有个磕了碰了,这就了不得了。这灯笼你先打着,明还给额就行。”

    “狗娃叔,那你呢?”白贵挑了挑眉,将灯笼想要重新递给跛脚老汉。

    谁曾想一向手脚不伶俐的跛脚老汉,竟然手脚麻利的躲闪开来了。

    “这白鹿村的巷道子,你叔额一天能走十回、八回!闭着眼睛也能走完,你可不一样啊,可是未来的秀才公,可不能让你有了啥损失……”

    跛脚老汉自打祠堂建成后,就在祠堂落了脚,守着祠堂当个门房讨饭吃。与徐秀才说不上熟络,却是白鹿村里最了解徐秀才的人。

    徐秀才教学生本分着,认真教,从不马虎。

    可是……晚学留下来继续讲书的,寥寥无几,白贵来的这十来天,在东边厦屋跑了好几次,他也对白贵有所耳闻,这娃娃绝不是啥笨怂……

    “那……,既然叔你这么说,额就收下来了,明额给你把灯笼送来。”

    白贵点了点头,拿好灯笼。

    灯笼是老式的大红灯笼,红纱罩着,把手是一根黝黑的枣木棍,里面的蜡烛是由动物油脂做成的蜡,黄白色,和后世的红蜡不同。

    “夜半三更,风干物燥,小心火烛……”

    跛脚老汉继续敲着梆子,借着黯淡的月光,隐约看见到了巷尾,转眼便消失不见。

    “走吧……”

    “秀才公?一定会的!”

    白贵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他直觉跛脚老汉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大约现在的年纪就有五六十岁,平日里吃不好,喝不好,能活几年都是赚头,巴结他这个人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