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短短一个字，契约立成。

    黑蛇停顿片刻，继而迅速逼近少女，阵阵烟雾从大蛇口中喷出。

    不多时，周围烟雾袅绕。

    蛇在烟雾中游动，于少女身上留下蛇吻。

    只是刹那，它便从房梁处缩回蛇头，消隐无踪。

    刚刚的白烟与血盆大口，刹那间消失。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仿佛之前发生的种种只是梦境。

    只有香炉里还未烧完的三支线香，提醒着少女，黑蛇和契约并非错觉。

    左手手腕隐隐作痛，少女翻手查看，却见手腕处多了一道蛇形印记。

    此时的她，对蛇的恐惧莫名消失。

    见此印记，少女非但不害怕，反而十分惊喜。

    她小心翼翼护住手腕，惊奇发现原本十分肿痛的臀部已然没有大碍。

    于是，少女哼着歌回到里屋。

    她的所作所为，被蛇收入眼里。

    对于少女的变化，蛇心中了然，并不惊讶。

    成为蛇的代言人，不论是躯体还是心智，都会产生改变。

    从此之后，少女便可借用它一部分力量。

    这副脆弱人身，也将得到强化。

    不论是力气、柔韧度亦或者是自愈力，都会远超常人。

    这是蛇的馈赠，少女献出自身所有，从而获得的恩赐。

    蛇吻契约，对蛇消耗极大。

    在此之后，它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方可恢复。

    但蛇认为，与少女的契约，非常值得。

    人是善变的生物。

    刘老五张彩燕便是这样，当日刘老五从雪地里救下它，后来听了个故事，又听张彩燕呵斥，便想害它性命。

    那张彩燕更加如此，蛇稍稍对其恐吓一番，她便换了主意。

    不仅主动帮它劝说刘老五，更是细心叮嘱其出门在外，要闭口不言！

    仿佛处处为蛇着想。

    它不会读心术，不懂这二人心中念头。

    蛇认为，此二人只是出于恐惧，才暂时按它吩咐行事。

    它并不信任二人。

    假以时日，倘若发生变数，二人随时可能背叛于它。

    所谓变数…….便好比那河伯，那柳翠红。

    所以，蛇必须要为自己选一个代言人，供自己驱使。

    一家三口之中，它最看重的便是名为二丫的少女。

    这个小姑娘比常人机灵，能说会道，行事作风又颇有野性，不似她父母那样规矩老实，畏畏缩缩。

    更难得的是，此人居然还会讲故事！

    讲得丝毫不比蛇记忆中的采药郎差。

    蛇喜欢听故事，可惜自从它占山为王，便再也没见过采药郎登山，也没听过故事。

    直到那天晚上，它听少女讲起“农夫与蛇”。

    而且，此女体质特殊，乃是天生的仙家“香头”。

    蛇与其签订契约，少女便再也无法逃脱它的掌控。

    而且……蛇另有考虑。

    人是脆弱的生物，生命转瞬即逝。

    若是不分些力量赠与少女，它担心世事无常，小姑娘会意外遇险。

    蛇本打算谋划一番，逼迫少女与它契约。

    谁知对方竟主动燃香，请它相见……蛇自然便顺水推舟，将其收入麾下。

    思索间，一阵疲惫感向蛇袭来。

    它在香火之中懒懒摆尾，困顿之意几乎阻拦不住。

    但蛇依然强撑着精神，催动仙气。

    河伯娶妻之事还未解决，它必须让刘老五夫妇断了要将二丫送出去的念头。

    几缕青烟仿若有意识一般，飘飘然钻进刘氏夫妇卧房。

    现下已是丑时，二人先前忧心忡忡商量许久，终究还是疲累睡去。

    鼾声阵阵。

    青烟顺着二人大张嘴巴，钻了进去。

    入梦！

    和蛇吻契约一样，乃是仙气妙用奇法之一。

    这些术法，是所有保家仙都能动用的基础能力。

    虽然刘张二人意志强盛，蛇无法施展上香头，操控其躯体。

    但令其入梦，倒是不难。

    蛇心里很明白，刘张二人自始至终对它都没有过崇敬。

    先前之所以听它安排行事，全然出自恐惧。

    所以，蛇并未浪费时间采取怀柔计策。

    它在二人梦中显露凶恶之形，化作滔天巨蟒追着二人跑了一个时辰，又让其经受蛇缠、撕咬之苦。

    令二人感受自身无穷怒火之后，它才用种种意象，向两人传达指令。

    先是演化好几遍少女出嫁，突遭意外，结果群蛇四起，对二人围攻的画面。

    表示倘若少女出事，便是他们二人的死期。

    接着演化出少女与蛇纠缠不清，关系亲密的画面。

    表示少女被它罩着。

    当然，它没忘记暗示二人，要对它的存在进行保密。

    最后就是夫妻两个乖乖听话，结果一家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画面。

    威逼之后，利诱也不可少。

    虽然蛇不像灰仙那样，能够聚财寻宝，但它也有自己的捞金手段。

    它曾经居住的山上，有许多蛇洞与人类墓穴相通。

    那里面，有金银珠宝。

    这些玩意儿蛇用不上，人却对其趋之若鹜。

    等到来年开春，它去取些来便是。

    虽然以前从未动用过入梦之法，但蛇属实是天赋异禀。

    几段梦境栩栩如生，让睡梦中的夫妻时而恐惧莫名、满头大汗，时而欣喜若狂，满面春光。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蛇做完最后一件事，拖着疲倦身子返回画中。

    同一时刻，刘老五和张彩燕两夫妇一齐从床上惊醒。

    两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张彩燕摸着肚子看向自家男人：

    “当家的，我...我做了个梦。”

    刘老五愣了愣：

    “我也做了个梦。”

    两人惊讶，当即七嘴八舌诉说着昨晚梦境。

    他们越说越是心惊。

    虽然梦里很多模糊细节都记不清了，可大致情形却一模一样。

    两人怀着心事从床上爬起来，很快便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他们胆战心惊之事！

    他们家里养的鸡，死了一地！

    其死状，像是遭遇猛兽袭击，凄惨无比。

    若是胆小之人看上一眼，就是被吓丢魂也不一定。

    夫妻两个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心理，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死鸡，是一个警告！

    那条凶恶的黑蛇，它回来了。

    不…….或许，它从未走过。

    二人再也不敢动要将二丫献给河伯做妻子的心思，甚至在看向自家闺女时，还会流露出害怕的目光。

    他们悄悄将死鸡收拾好，一声都不敢支，甚至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生怕被邻居发现。

    之后几天，即使柳翠红使手段，让人传话逼迫二人，他们也只是顶着重重压力闭口不言。

    柳翠红再要上门，他们便提前锁门封窗，闭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