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食堂更是无人问津，从下午六点一直等到天黑，总共就三个人来食堂，想要购买晚上的盒饭。

    好在，晚上的食堂里什么都没准备。要不是范金友想看看晚上究竟有几个人，食堂都打算关门歇业了。

    范金友和赵雅丽两人坐在食堂里，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赵姐，最近家里怎么样，粮食还够吃吗？”

    他当然知道，就赵雅丽家那八个狼崽子，多少粮食都不够吃的。故意这么问，就是想通过这个事打开话题。

    赵雅丽在食堂里守了半天，无聊的犯困，侧脸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回复道：

    “这年头谁家的粮食够吃？我家有几个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你想接济接济你姐姐我？”

    赵雅丽只当这是闲聊，压根没往心里去。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是调侃，不是真心的。

    大家都不容易，范金友家里还有老娘要养，一個姐姐需要他接济。这些情况赵雅丽是清楚的，所以她不可能真的朝范金友要东西。

    不过，范金友既然有意引出话题这么说，他当然是真想接济了。现在看赵姐那八个儿子都是拖累。

    赵雅丽的老公包大兴是个明白人，做人做事儿讲究可靠。对儿子们的教育，是典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八个儿子，在品行上都很像他。

    虽说不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也不是白眼狼。做人做事拎的清，分的出谁对他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不过，这个接济需要有个度。真要是一车一车的往人家家里拉粮食，那就是脑袋生锈不好使了。

    隔上几个月接济一二十斤的玉米粉，再隔三差五的带点小零嘴儿，去找包大鑫喝喝酒，顺便给孩子们解解馋，这就足够了。

    玉米面没有面粉那么金贵和显眼，再加上数量也不多，不会被街坊邻居说闲话。

    范金友心中有了定计，脑袋朝赵雅丽伸的近了些，悄声说道：

    “赵姐，这几天我抽空去找包哥喝酒，找你们聊聊天说说话。”

    赵雅丽听不懂范金友想说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一会儿说粮食够不够吃，一会儿说来去她家里聊聊天。她的脑子本身就不是很够用，这又是犯困的时候，所以不以为意。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说道：

    “来呗！你范大干部想来我还能不让你进门吗？”

    如果是赵雅莉的丈夫在这，这前后说的话首尾一连接，就能把范金友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看人看事能够看的清楚明白，不是个糊涂人。

    范金友坐几个小时也坐乏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天花板伸了个懒腰。觉得身子舒服后，才对赵雅丽说道：

    “赵姐，不用再等了，你下班回家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早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中午剩的菜不多，你带回去热热给孩子们加个菜。”

    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关门，都由经理决定。赵雅丽等这句下班，已经等两三个小时了。

    一听到下班，还能带剩菜，她立刻来了精神，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用手捋了捋因为趴桌子上而打皱的衣服，说道：

    “行，那姐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回去了也睡不了啊，还要给我家那几个小崽子洗澡呢。哪次洗澡不把我累个半死，唉...”

    “那我下班先走了啊，门儿就交给你锁了。”

    话刚撂下，赵雅丽用手拍了拍裤腿，没等范金友回复，就小碎步的离开了食堂。现在没外人在，她就不需要在乎范金友的脸面了，一点也不见外。

    至于剩菜的问题，反正公方经理都发话了，明天怎么和员工解释，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范金友知道给八个孩子洗澡是件多累的事情，也就接下了这本该属于赵雅丽的锁门工作。搭把手的事，就当是帮忙了。

    至于剩菜的问题，那就简单了。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在厨房放了太久菜都馊了，被他扔了。

    这种事，只要徐慧真不较真追究，几个员工顶天了也就说说闲话。等月末发工资的时候，一人发点奖金，员工们就更没话说了。

    他拿起放在屋里的铁链子，把食堂的灯关上后，将两个大门合拢，用铁链子在门把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再拿把锁扣上。

    食堂离小酒馆只有一墙之隔，但两间屋子的大门也有十几步距离。

    砖房子不隔音，酒馆内的热闹声，在屋外面都能听得到。

    范金友透过窗户能够看到，酒馆的氛围很好，屋内围坐着一圈人。酒客们把中间的两张桌子拉到一边，在中间腾出一片空地。

    空地上，徐慧真、陈雪茹以及弗拉基米尔和伊莲娜*达洛娃四人开心的跳着舞。大部分酒客无法在这种场合释放天性，只能坐在周围鼓掌或是起哄两声。

    往常要是范金友走小酒馆，一定会有人打招呼。这次因为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中心区域跳舞的人身上，也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有一两个人注意到他，和他打招呼。

    范金友沿着墙边一路走到柜台边上，敲了一下正在发呆的蔡全无，问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抽什么风呢这么热闹？”

    往常也有热闹的时候，不过聚众跳舞这种事情，却从没发生过。

    不过见陈雪茹和徐慧真跳的正起劲儿，他想想也不算有伤风化，所以就没有站出来终止这场活动。

    蔡全无感受到有人在叫自己，回过神来一看是范金友，才愣愣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苏联老大哥来的时候说什么...援助什么专家。”

    “还说我们国家现在可以自己造汽车了，工厂就在CC。”

    “然后说着说着，他们就跳起来。”

    蔡全无如果不喝酒的话，通常都是坐在那儿发呆，能大概叙述出来事情的经过，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到这儿范金友就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庆祝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