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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守藏史:大庭旧话 第三十五章:《周礼》

    今日讲学结束,风允摆手。

    听学之人起身,按照以往,皆行弟子礼,拜之。

    不过那些来看热闹的,倒是姿态滑稽,并未将这礼放在心头,不过是跟着大家寻个乐趣。

    等礼毕,管仲上前又一礼道:“夫子讲学,管仲深有所得。”

    “不知夫子尊名,余管仲,管夷吾,夫子可称余管夷吾。”

    管仲,仲为字,夷吾为名,在大周,取字后在外以字称呼,名反倒是亲近之人的称谓。

    “风氏,允。”

    听闻,管仲才想起风允年少,还未及冠,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而风允告知名讳后,也缓步离去,今日风允亦有所得,需回去好好思索……

    大雨将至,听学的人步伐匆匆,不多时就散去。

    “管仲,你不会真的要出仕吧?”与管仲为游商的人来到管仲身旁,询问道。

    管仲拿出自己的竹简,在上面快速记录刚才与风允的对话。

    “我自然要出仕,不然枉费了我之所学……”

    管仲顿了顿,又才道:“鲍叔牙,你是大夫之子,与我做生意行这亏本游商,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一礼而下。

    “哎哎哎,你别这般,你我交情,何须如此,何况我不愿出仕,这大夫之子又如何呢?”

    管仲道:“你有才学啊……”

    鲍叔牙哈哈一笑,却转问道:“那伱要去何地?”

    管仲明白暂时劝不了鲍叔牙,随即道:“先去游历一番,寻民之所需,方能再寻一国出仕。”

    鲍叔牙点头。

    “那我们就将货物贱卖于大庭,你既已经有了决定,就别犹豫。”

    “仲恩叔牙之举……”

    ……

    “大国相争,小国遭殃。”

    风允坐在屋内,身前是一卷摊开的竹简,思索今日所得。

    早先得知越国行气运台之事,却无足够的信息,难以施策,此时小国纷纷向吴越两国下手,风允却有了想法。

    小国虽弱,但聚少成多,越国不可能同时灭掉……

    如今小国却人人自危,纷纷上贡,却是没有底气之举。

    若是能联合这些小国,行共同进退之策,是否就能遏制大国的入侵。

    如此思索中,门外传来护卫大罗的声音。

    “咚咚咚!”

    “允上士,宗伯请去。”

    “好,我且换身玄端。”

    不多时,身着玄端的风允,步入了典籍宫。

    明明是明日再去,但宗伯却提前召见了他。

    来到内室,风允看着宗伯垂手而坐,看着矮桌上的竹简。

    风允近些,就见竹简上的,正是风允今日与管仲之言。

    “坐吧。”风允闻声,坐下。

    “你啊,唉,早就发现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吧。”

    宗伯这是承认,是他在风允讲学时,将风允所讲给宣言出去,以此增加风允的名望。

    “你若无本事,这番宣扬对你则是难,而非益。”

    “古之贤者,以名望为朝臣,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小司徒,掌教化之责,只有这样才能压住朝内的声音。”

    事之残酷,这也像是一种考验。

    若风允无法抵挡名望带来的压力,或者沉浸在名望当中,变得轻佻,那都会给他带来祸事。

    但风允看得清楚,及时而止。

    风允一礼。

    “宗伯此举,是为余铺路,但风允如今的学识,难以承载这样的贤名。”

    宗伯微微颔首。

    “并非我的主意,我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是大宰离开前,安排于我,让你有此一磨砺。”

    大宰?

    果真果断,出手急利。

    宗伯不多谈这名望之事,而是道:“你之前说君上之下皆为民,庶民也可为士……这些都没有问题,反而是大善之举。”

    君上就是君上,宗伯也是尊君之人,而庶民为士,那首先得展现自己的能力,有能者,可为国而效力,这是增强国本的力量,自然无碍。

    “你今日说了越国之事,还说了越国谋粮?”

    普通人不知道越国的气运之事,但宗伯和朝中的一些人知晓啊,所以他们都认为风允所说,很可能成真。

    宗伯对风允既赞叹,又无奈。

    “你是不信任君上?”所以才稍微透露,让那些庶民有时间藏些粮食,以免征粮时,凄惨下场?

    后面的话宗伯没说,但风允听出来了。

    风允道:“并非不信任君上,只是朝中佞臣,欺君主新任,那越国要财,就是这些人极力劝和,以至于君主误判!”

    风允还记得,在大宰归国,越国要求上贡珍宝的消息后,传出的佞臣在朝中大宣求和,就是宗伯都气愤地守在典籍宫,不想去理朝中事,可见佞臣当道,就是正大夫也无奈。

    “哦……”宗伯不动声色,暗叹一声。

    “你也是好心,放心吧,此事我会禀明君上,做好准备。”

    不谈此事,宗伯转道:“你今日与一游商谈论了‘国失礼后的推论?’”

    这才是宗伯想说的事情,因为在这番论中,风允对于礼的思想,还是还有那么一些不同,但似乎又很贴合礼制,还借助游商的口,赞扬了周礼的君子之行。

    至少在外界看来,这份对话是赞扬周礼,至于其中的细则,能看出的人很少。

    宗伯是其一,所以发现了风允的不同。

    可相比风允的不同,宗伯更感叹那游商的心思。

    “那人若不早夭,未来必定有一番成就啊。”

    风允点头。

    “他的思想很跳脱,不被周礼约束,但这个时代,周礼就是最好的制度,让各国之间少了争端,让庶民百姓也能相对安生一些。”

    宗伯欣慰点头,他看到了风允的成长。

    “你以后就要这么想,《周礼》……或许在你看来有不足之处,但,其实我观之也有不足……”

    “庶民知《周礼》,畏其刑也。”

    “士知《周礼》,恐其罚也。”

    “大夫知《周礼》,忧其赏也。”

    “诸侯知《周礼》,恩其赐也。”

    “天子知《周礼》,主其行也。”

    “庶民畏惧刑罚,不敢触犯《周礼》,认为《周礼》缺饶恕;可庶民大多是粗鄙之人,不识礼数,若是无刑约束,胡作非为,怕是国之大难。”

    “士惶恐其惩处,只因若一代有错,惩处之下废其士位,惶恐落入庶民之地,认为《周礼》缺宽容;但若有能之士,入朝拜相,有何不可,无能之士若无先祖荫庇,怎可久居其位。”

    “大夫忧虑国事,赏民而忧国粮,赏军而忧国金,赏士族大夫而忧国存亡,认为《周礼》缺治理,让大夫疲于奔命,但若是《周礼》全揽大局,要我们这些大夫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