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犯了一个大错，他不该用原始地球人的社会常识去看待宇宙文明社会，也不应该用原生宇宙的常识来看待这个宇宙的常识。

    “黄金真的这么值钱？”

    豪华的中转休息平台中，邢云在加密频道中询问缪斯和虎牙。

    缪斯根本就懒得理他，现在她还在生气，非常鄙视邢云用黄金当装饰品行为，而且一用就用这么多，在她眼里，这种土包子行为就像是暴发户推着十亿现金在市区招摇过市一般，突出一个‘俗’字。

    “大叔，你的审美能不能正常一点，宇宙中哪个文明会把固态灵子金属做成机器人？顶多用纯固态灵子金属做一个小小的首饰，你倒好，足足用了一百多公斤！”

    不想理会对方的缪斯还是没能忍住，继续火力全开，摧残邢云已经不多的自尊心。

    “我在出发前就想吐槽那个机器人了，不过我以为那个机器人是用其他和固态灵子金属相似的金属造的，在路上的时候越看越不对劲，直到一旁的石墨告诉我这是真货......”

    “一百公斤的固态灵子金属啊，可以制造多少超空间引擎核心啊！怕是连巨像单位的核心都能建造了，而你就用来当装饰品？”

    一直当隐形人的石墨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固态灵子金属的重要性，毕竟这玩意儿在他的记忆中算是战略物资，各种先进设备的核心部件都需要这种金属，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固态灵子金属在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高的价值。

    “邢云阁下，您真的不知道固态灵子金属的价值吗？”

    这时候稳重的虎牙帮忙解围了。

    “呵呵，我哪里知道啊，这种金属在我的时代仅仅是一种货币金属而已，只有少量黄金用于电子产品，大部分还是作为奢侈品在使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虎牙已经知道了邢云以前生活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很理解对方。

    “邢云阁下，黄...固态灵子金属这种资源在您原来的宇宙中并没有实际价值，但这个宇宙不一样。”

    虎牙正色以对，开始为邢云科普宇宙中的常识。

    “固态灵子金属在这个宇宙中是极其稀少的，只有那些刚刚诞生的恒星系，或者超星星爆发星域才会有少量矿矿藏，存量最多的是那些能诞生智慧生物的星球——盖亚星球。”

    “而这种金属和原始有灵种之间是一种伴生关系，宇宙各族认为这种金属是灵子在现实宇宙中的实体，所以才命名为固态灵子金属。”

    “固态灵子金属有着极高的灵能亲和性，但要经过特殊加工后才能显现特性，加工后的固态灵子金属能成为百分百的灵能传导材料，是一切关于灵能和临界研究的关键资源，哪怕是纯粹的物理科技文明也离不开这种金属。”

    “其实这种金属被您忽略也正常，因为固态灵子金属是灵能惰性金属的代表，低等文明根本不知道这种金属的价值，但在中高等文明眼中却是稀缺的战略资源，中高等文明大部分先进设备都需要这种金属制造核心部件，而且大多和灵能科技有关。”

    “比如超空间引擎的共振核心，广域灵能通讯设备的灵子回路，区域法则武器的超限灵核.....总之，能使用固态灵子金属的设备都是中等和高等文明以上才能制造的。”

    “稀有性加上战略物资属性，导致固态灵子金属在宇宙文明中是硬通货币一般的存在。”

    说到这里，虎牙突然想到一件事——邢云和智械其实根本没有商业的概念，他们也不需要任何商业行为来维持社会运行，所以在邢云和智械眼中，所有的资源仅有军用和民用的区别。

    “邢云阁下，我能看看你们的物资清单吗？”

    邢云当然明白虎牙的想法，让一旁沉默的石墨赶紧和母舰联系，不一会儿，母舰那面就发来了详细的物资清单，不仅有图片和简介，还有每种物资的详细分子结构和物理属性。

    缪斯也要了一份，但仅仅是看了一些图片，这个有些暴躁的少女沉默了。

    “邢云阁下，你们可真富啊....”

    性格沉稳的虎牙声音有些颤抖。

    “你们的物资中，光是宇宙文明的硬通货物就有几十种，而且储量巨大，维度沙、星辰矿、超导黑金等等.....这些是所有宇宙文明都需要的战略物资，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邢云有些迷茫，他知道这些矿物的价值，因为智械们也很需要这些资源，他只是不知道这些矿物在其他宇宙文明眼中的价值而已。

    “还有几种超稀有矿物。”

    虎牙继续说到：

    “这几种超稀有矿物是高等文明的急需的合成资源，无法通过自然开采的方式获得，其中的代表就有二类能量共振金属、合成血精矿、量子晶体.....邢云阁下，这些合成矿物你们从哪里搞到的？”

    然而，当虎牙把这句话说出口后，他就觉得自己眼界小了。

    原初超星团的历史中，哪个文明把资源的利用率开发到了极限？哪个文明奠定的现代宇宙文明的科技基础？答案是哈斯蒙文明，这个原初超星团星际历史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现在哈斯蒙文明的继承者是谁？那当然是智械文明啊，智械通过哈斯蒙科技开采这些矿物，合成这些稀有物资，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虎牙和缪斯像是掉落米缸的老鼠，贪婪地游览眼前的物资清单，而邢云从最开始的迷茫惶恐，到后来的震惊和高兴，再到现在的沉默，最后若有所思起来。

    石墨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陷入疯狂中，他从尊主的情绪变化中闻到一点异样。

    “尊主大人，您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

    “我能有什么计划，难道要撤军，然后和探戈亚文明在这里交易？”

    石墨呵呵一笑，这个方案想都不要想，不说探戈亚文明是否会和智械文明公平交易，就说智械那一大堆恐怖价值的矿物，一旦被其他文明发现，就算智械不攻击探戈亚文明，探戈亚文明也会联合大量的中低等文明围攻智械。

    所以，原有的计划不能改变，但尊主若有所思的样子实在让石墨感到不安。

    “尊主，这里是休息平台，而且是外交场合，探戈亚人不会窃听我们的加密通话。”

    邢云微微点头，直接说道：

    “石墨，你认为我们的‘货币’能买多少东西？”

    “呵呵呵，尊主，您说笑了，如果这个时代的物资价值和我记忆中的物资价值相差不大的话，那您拥有的‘货币’中，只需要很小的一部分就能买下整个探戈亚文明。”

    邢云听到这自己竟然这么富，惊讶的合不拢嘴。

    “那我想在这里买点东西，你看用何种资源当‘货币’合适？”

    “尊主，您的奴仆其实不建议进行交易，也没必要进行交易。”

    石墨看着那群慌张的探戈亚人和那个昏迷的戈语，面色嘲讽的说到。

    “哼，狗屁文明的进步，还自傲自己是商业文明，这种东西在一千六百万年前就不是新鲜的事物了，所谓的星际商业不过是一种温和的掠夺手段，利用自身强大的实力威慑其他同等级的文明，建立虚伪的安稳环境，和弱小的文明交易，再用信息差和工业差距榨取中低等文明的剩余价值。”

    “商业文明看似能平稳发展，还能帮助其余弱小的文明，但本质上还是文明自己没法继续上升发展，渴求利用商业延续自身而已。”

    “这就是你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戈语的原因？”

    “我从未瞧得起这个文明，尊主，您也不要在意这种文明，所谓的商业文明在一千万年前是中低等的存在，混乱的宇宙中，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您的智械是高贵的天灾文明，商业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

    “当然，如果您有兴趣统治万族，那么商业确实可以成为一种武器，一种控制其他文明的软刀子。”

    邢云看着坦坦而谈的石墨，想着霍钢人在智械发展时期的巨大助力，说实话，他还真有统治万族的想法。

    “你的意见很有价值，待会儿你将商业文明的各种情报汇总一下，然后交给444Z他们，如果这次计划成功，我想用探戈亚文明的商业帝国做一些事情。”

    石墨躬身礼拜。

    “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些想猜想需要验证，石墨，你能选几种珍贵资源和探戈亚文明交易吗？”

    “额....不知道尊主您想买什么？”

    “先把那几个靠近永恒星系的恒星系买下来，然后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当然，这种交易只是暂时的，我只想和探戈亚文明拉近关系，然后探知一些情报而已。”

    石墨笑了笑，他也猜到了尊主想要换取情报的想法。

    “尊主，您奴仆的经验和记忆传承自一千六百万千前的先祖，在这个时代仅能作为参考，所以详细的交易还是要问问缪斯小姐和虎牙先生。”

    邢云点点头，然后看向两个正在讨论的‘现代人’。

    现在的缪斯和虎牙兴奋异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刚才的镇定不过是认为邢云想把珍贵金属拿出来显摆而已，但是在看见智械仓库中数量恐怖的珍贵矿产和稀有合成资源后，这两个镇定的现代人类就不镇定了，真正讨论用邢云的养老钱买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缪斯，虎牙，你们两个过来。”

    虎牙立即恢复清明，然后恭敬来到邢云身前，缪斯还是那样，很自我地在原地游览商品清单，让邢云摇头不已。

    “虎牙，你能和探戈亚人交涉吗？”

    “交涉？您想买东西？”

    “当然，你现在就和戈语说，我们想买下那几个恒星系，然后问问他们有没有其他想卖给我们的商品，价钱好商量，我只是想混个人情而已。”

    ......

    “您实在太慷慨了，真的不用混什么人情，我们探戈亚文明做的可是良心买卖，诚心商人，我现在就做主，您的文明在这里的消费一律九折！”

    从急救舱里爬出来的戈语瞬间换成孙子模式，满脸谄媚和奉承，看的石墨直摇头。

    “尊主，您看出来了吧，所谓的商业文明就是这种样子，毫无尊严可言。”

    “他们有没有尊严我懒得管，虎牙，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大宗商品要卖，或者有没有奇异的货物？”

    虎牙传达了邢云的需求，后者听到对方想大肆采购一番后，整个绿皮肤小人的眼睛都快泛金光了！

    “尊敬的客户。”

    戈语直接改了称呼，恭敬说到：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探戈亚文明百年一次的星际拍卖会就在今天举行，各大文明首脑都会出席，同时我们探戈亚文明也准备了大量的稀有拍卖品，绝对有您想要的。”

    邢云懒得再和对方拉扯，直接下令前往拍卖会场，而探戈亚文明对邢云一行人的礼节在次提升一个等级，不仅换了一个更大更豪华的光景车，还配置的专门的护卫队伍，阵仗之大，让周围的文明代表们纷纷侧目。

    不过在邢云经过一个巨大的平台时，他被眼前发生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

    巨大的金属平台直径大概在五六公里左右，构造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圆形平台加上环形墙壁，这种奇怪的设施有很多个，像是叠积木一般叠在一起，形成一个高耸的圆柱体。

    如果只是一种特殊的建筑，邢云还不至于被吓到，真正吓到他的是这个建筑的功能。

    每个平台上能容纳几十万人，一些衣冠蓝缕，模样惊恐的智慧种族被驱赶进设施中间的平台中，这些智慧种族在尖叫，在惊恐，很多人想爬上高耸的围墙逃离此地，但是被爆发的高压电活活烧成焦炭。

    然后，当这些被戈语称呼为‘未加工资源’的‘人’全部就位时，平台上突然爆发剧烈的能量波动，这些惊恐的‘人’在哀嚎中被活生生分解，形成一团五颜六色的血雾，最后被平台的回收装置吸入其中.....

    “这些人是罪犯吗？怎么这么多！”

    “不是罪犯。”

    缪斯也被这里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但她表情依旧淡然，好像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是罪犯？那么为什么要搞大屠杀？而且一次性屠杀这么多人，这种效率怕不是一天能杀完一个文明的人口。”

    “老祖宗，看来你对这个宇宙真的一无所知。我和你说过，这个宇宙中最重要的是灵子，而灵子只存在于有灵种的肉体中，这群混蛋不过是在回收灵子而已。”

    邢云立即悚然起来，他知道这是这个宇宙的残酷法则，但听到的和实际看见的感受不是一种东西，比如你让一个现代人在现场看数万头活猪扔进搅拌机里活生生搅碎的场景，你认为现代能坚持多久不吐？

    “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这个宇宙中难道没有道德吗？”

    “道德，那是什么东西。”缪斯嘲讽说到“这些被‘回收’的种族要么是战败文明的俘虏，要么是欠下探戈亚文明债务，无法还清只能用人口抵押的文明，还有一些是单纯因为弱小被抓来的‘原始灵子资源’。”

    “这些文明整族被屠杀，灵子被充斥在空气中，用来维持文明内部的灵子浓度，这才是探戈亚文明建立商业城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