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刘清终于开完会回来。

    看到周彦来了，刘清非常高兴，“我们刚才路上还聊到你呢，你是不是等了好久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给你留钥匙啊。”

    “没有，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进门之后，周彦将行李放下，又问刘清，“我听说张导要改编《一地鸡毛》么？”

    刘清兑了点温水在瓷盆里，一边擦脸一边笑道，“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嘛，是有这回事情，说是要把故事背景改到渝都，这两天在讨论这事呢，搞服装设计的董老师都来了。”

    “哦。”周彦没说自己已经见过董文苗了。

    “去渝都拍摄也还不错，至少条件比乔家堡好些，不过那边吃的都辣，我吃不太惯。”

    其实长安这边吃辣也挺多的，只不过刘清自己不太爱吃辣。

    周彦笑道，“怕什么，到时候把咱们御厨胖哥带上。”

    刘清摆摆手，“可能性不大，在城里面拍戏，没有必要带厨师。”

    周彦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如果真要拍《一地鸡毛》，拍摄都在城市里面，吃饭比较方便。

    肯定不可能带厨师的，乔家堡是情况特殊，附近没地方吃饭，只能他们自己起锅烧饭。

    到现在周彦还不明白为什么张一谋会去拍《一地鸡毛》，难道说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这个世界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其实随着他的参与，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也太快了。

    “演员定好了么？”周彦又问道。

    刘清摇头，“早着呢，我看张导自己也没什么方向。”

    “什么叫他自己都没什么方向？”周彦疑惑道。

    刘清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我看他就是不想让自己闲着，所以《大红灯笼高高挂》都还没有完全做完，就想着拍下一部了。那个《鸡毛》小说听他们说还是上個月才发表的，你说是不是太急了？”

    周彦没有发表意见，这事他虽然很疑惑，但是也不想问太多。

    现在他手头上有一部《霸王别姬》在等着，还有一部《天堂回信》在努力，再加上他还要上学，也没什么心思关注其他项目。

    后面两人又叙了一会儿，周彦实在困得受不了，就去简单地洗了洗，然后倒在床上就睡，刘清叫他去食堂吃饭他都没去。

    ……

    悠悠睡到第二天早上，周彦起床后直接去了剪接车间。

    他的那部短片《蚁蛉》已经被送到年代那边，让他们找人处理特效了，虽然短片里面的特效很简单，但是长安制片厂这边做不了。

    进了主任办公室，杨静兰不在，只见一个黑大个青年靠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抽烟，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周彦一眼就认出来，这大黑个是陈恺歌。

    他在长安制片厂也待了挺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恺歌，因为陈恺歌本来的编制就不在长安，而是燕京制片厂，之前只不过是被吴天名借过来用的。

    其实张一谋情况也差不多，张一谋编制在桂省电影制片厂，同样是被吴天名借来的。

    不过张一谋经常在长安制片厂待着，但是陈恺歌不是，后者更多在燕京。

    “陈导。”周彦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恺歌转过头来，疑惑道，“你是？”

    “我是周彦，赵季平老师的助理。”

    他没说《大红灯笼高高挂》，只提了赵季平，是因为他听说陈恺歌跟张一谋两人私下好像有点较劲。

    听到是赵季平的助理，陈恺歌一张黑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伱好，跟赵老师约好了么？”

    周彦点头，“约好了，赵老师一会儿就过来。”

    这时陈恺歌已经走到周彦跟前，又掏出烟给周彦让了一根，周彦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那是我不好意思，你只能挨熏了。”

    周彦笑了笑，问：“杨主任不在么？”

    陈恺歌又走回到窗边靠着，“来过了，刚才又被叫走了。”

    “这样啊。”周彦点点头，他见陈恺歌心情不佳，也没有聊天的兴头，便说道，“陈导，我去车间里面转转。”

    “嗯，你忙。”

    ……

    周彦在车间转了一圈，就像是巡逻似的，跟每个工序的人都打了招呼。

    去年在这边待的那段时间，他跟剪接车间的人混得都比较熟。

    等周彦巡逻一圈回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杨主任在，陈恺歌却已经走了。

    看到周彦，杨静兰没给他好脸色，“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去年年底那段日子，周彦当了杨静兰半个月的跟屁虫，现在杨静兰看到周彦就头疼。

    周彦笑呵呵地说道，“这不是给主任您拜年来了嘛。”

    杨静兰挑眉看他，“你来拜年，就空着手？”

    周彦摊开双手，正色道，“难道杨主任看不到我这满腔对你的尊敬以及对剪接事业的热忱么？”

    杨静兰扯着嘴角笑道，“你这小子的花言巧语，不要浪费在我们这些老同志身上……”

    她正说着，赵季平走了进来，“周彦已经到了啊。”

    “刚到。”

    “那走吧，时间不等人，咱们开始工作了。”

    杨静兰也摆手，“快走，快走，赶快弄完，赶快回去上学。”

    赵季平笑道，“怎么，周彦又惹杨主任烦啦。”

    周彦无辜道，“我刚到，我冤枉啊。”

    赵季平哈哈一笑，“那就是后遗症了。”

    ……

    周彦原定要在长安制片厂待一个礼拜的，不过最终只待了五天，因为制片厂正好有车要去燕京，他顺道坐车回去。

    年十三早上，周彦收拾好行李，在宿舍门口等厂里面的车子过来。

    没过多久，面包车就开了过来，刚在周彦面前停下，蒋梦飞的脑袋就从副驾驶伸了出来，“老周，巧啊，咱们又一起。”

    见到是蒋梦飞，周彦将自己的背包往副驾驶座上一扔，然后拉开后门要往里面钻，但是刚钻到一半，就看到董文苗坐在里面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很快董文苗就撇过头去。

    “董老师也在啊。”

    “嗯。”

    前面蒋梦飞将包扔回到周彦的怀里，“董老师今天也回燕京，你不知道么？”

    周彦翻眼看了看蒋梦飞，董文苗要回燕京，他怎么知道？

    他甚至以为董文苗已经走了，这几天都没有见到。

    周彦又看了看车厢后面，最后排的三个座位被拆完了，放了一大堆东西，只空着中排两个座位，他别无他选，只能抱着背包坐到董文苗旁边。

    蒋梦飞见他把背包抱在怀里，调侃道，，“你还抱着那玩意干什么，放后面就行了，里面是有钞票嘛，舍不得放？”

    周彦没理他，对着前面司机说道，“黄师傅，今天得辛苦你了。”

    黄师傅是长安制片厂的专职司机，周彦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比较老实，不太爱说话的一个人。

    “不用这么客气。”

    “他就喜欢假客气。”蒋梦飞拍了拍副驾台，“出发吧。老黄。”

    蒋梦飞年轻，有活力，还是个碎嘴子，从出发开始，他的嘴就没怎么停过。

    车里面总共四个人，司机老黄本来就不太爱说话，后排周彦跟董文苗因为那天的事情，也都很沉默。

    蒋梦飞自己讲了老长时间后，也觉得车里面就他一个人说话，不太得劲，就看向周彦，“老周，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周彦虽然不像他是个话痨，但是平时话也不少，就算不主动说，也会时不时地搭上两句。

    但是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上车之后，周彦就没怎么开过口，一直在盯着窗外看。

    周彦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干哑的声音说道，“这两天上火，嗓子有点哑，不便说话。”

    蒋梦飞挠了挠头，疑惑道，“刚才你声音好像没这么哑吧？”

    周彦这次干脆做出一副张着嘴巴说不出话的样子，“啊吧啊吧~”

    “扑哧——”

    旁边董文苗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蒋梦飞看了看董文苗，面露疑惑，今天不仅老周奇怪，这董老师也甚是奇怪。

    摇了摇头，蒋梦飞没有再管后排，转而对着司机黄师傅输出，“老黄，你过年这段时间长肉了吧。”

    ……

    央音在城西，燕广在城东，他们从长安到燕京，是要路过央音的，按理说应该先送周彦，再送董文苗。

    但是他们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周彦他们宿舍不方便回去，就先把董文苗送到了她的住处，然后周彦跟着蒋梦飞他们去招待所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周彦自己坐车回了学校。

    他回学校的时候，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今天还没有正式开学，有人没到，还有人应该出去办事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先去了趟施万春的办公室，不过施万春不在。

    周彦找施万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长时间没在学校，来跟他打声招呼。

    既然没见到人，周彦就坐车前往了燕京制片厂，前天出发之前，他就已经跟王军正约好了今天去找她。

    燕京制片厂在北三环跟西土城路交口，而央音在西二环边上，所以只要沿着西二环向北走一条直路，之后转进北三环就到地方了。

    拢共就七八公里，坐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周彦也是第一次来到燕京制片厂，与长安制片厂相比，燕京制片厂的建筑风格更加偏向于中式风格，墙体主调是红色，中间还缀着一些白色形成对比。

    厂区布局主打就是一个“对称”，总共就三栋楼，中间一栋主楼，旁边是东、西两栋楼，中间高，两边矮，正好呈一个“凸”字。

    不同于长安制片厂的大开大合，燕京制片厂的建筑细部还有浮雕纹样，看着这些雕文，周彦琢磨着，还是燕京制片厂有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