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点这么点？够了吗？”方云上下扫量着范友华，玩笑一句后，再对服务员说：“把鸡肉换成三斤吧，我这兄弟这体型，一看就能吃。”

    陇县这里的餐馆，都是点一到两个主菜，然后老板会送七到八个小配菜，比如说土豆丝、土豆片、酸豆角、涮锅的叶子菜等等。

    柴火鸡是地道的农村乡鸡，肉质紧实，爆炒之后便香味扑鼻，再加上秘制的辣椒酱一煮，非常开胃。

    这是以往在里镇时，吃不到的口味。

    “好的，老板。”服务员修改了一下菜单。

    范友华则颇为不好意思，大嘴巴一抿：“云哥，我需要减肥。”

    服务员年纪不大，捂着嘴走开了。

    范友华可不客气地往那个方向瞪了好几眼。仿佛在说，我他么再胖，也没吃你家米啊。

    “小范，你刚刚在路上说，医学会的定级考核，其根本原因是啥来着？”方云比较好奇，这個医学会如今这么改革的基础原理。

    范友华刚从湘州人民医院毕业，他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的导师兴许知道一二。

    范友华这才身子一正：“其实啊，我们大部分医生，最后的落脚点，都是要在临床上的。以往不是在医学特别重视科研么？”

    “但审视了这么多年，真正能够在科研上有所建树的，只有极少数人，大部分人，在科研上，所能够做的非常有限。”

    “最多，也就是对临床的一些方法学，在一些疾病的基础原理上，往前推动这么一小点，并无用处，于是最终的归宿，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医生……”

    “当然，这些话都是我老师讲的，医学会并未这么表态过。”

    方云闻言，眉头稍皱。

    的确，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专业型博士研究生，能够做的科研有啥？最多就是写一写meta分析，或者是在临床上，对两种不同的术式预后进行一下对比，比一下谁更好谁不那么好。

    这对临床的意义大吗？

    并不是很大。

    即便是如今从大火跌落神坛的生信分析，不过也是吃着方法学的红利，对于医学治疗技术的发展，毛用没有。

    因此，大部分的医学生，最后还是要当一个医生，搞不出来什么研究成果，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看好病，培养更多能看病的医生，让一小撮人，去专注于科学研究。

    这就是医学会如今进行定级考核，重视动手能力的根本原因。

    或者是范友华的导师，对医学会此举进行的解读。

    不过方云觉得这种说法，太过于偏颇：“每个人的潜力都不好被彻底定义，科研的突破，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遇到河流要过去，遇到悬崖也要想办法过去，不管对过河和通过悬崖的贡献有多少，总要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方云对科研的意义，还是持有比较正向态度：“不管写文章对科学前沿的推动有多大，但在写文章的过程中，我们就能够了解一个病种的治疗前沿，这其实是夯实自身的一种很好方法。”

    “若能在了解这样治疗前沿的过程中，再能发表一两篇文章的话，那就更好了，算是不负于自己阅读了这么多东西。”

    发文章对科学发展没用，但是这个过程，对自己于病种的了解全面程度，会极有裨益。方云虽然没朝着发文章的角度去思考和搜索，但是在阅读文献的过程中，也会大有收获。

    这是他掌握理论的一种利器法宝。

    一些东西，是超出了当前所有课本的理论，这也是阅读文献的意义。

    “云哥你还看文献啊？”范友华闻言有些目瞪口呆。

    没有科研压力的情况下，谁会没事去看文献？

    “偶尔看，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病种时，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查相应的文献，最好是能够找到几篇综述，这样一来，那就舒服了。”方云闻言一笑。

    在里镇的时候，不做这些，又能干啥呢？

    没什么病人，就等着发工资？

    这样的生活虽然安逸，却并非方云想要的。

    范友华看方云仿佛看一个怪胎，心里疑惑，看文献不就是为了发文章么……

    翌日。

    方云在查完房后，不需要值班，而且科室里的病人早已被他通透后，他正要打算去父亲工作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时。

    龙泉却是带着彭南波主任走进病房门口，看着方云背着书包就要跑路。

    龙泉主任笑了笑：“今天没啥事啊？”

    方云当时立正：“彭主任，龙主任，我分管的病人都已经处理好了。”

    一个9床，如今感染已经彻底控制，预防血栓的药物也从阿司匹林更改成了利伐沙班，白血栓已经局部消除，剩下的就是避免凝血因子所造的红血栓作怪。

    自然要更改药物。

    估计最迟下周五，也能够让这位老奶奶回家。

    7床的肩周炎病人，昨天就被家属带去了外地看癔症相关的问题，还有一个14床，要做腓骨截骨的，这个手术要等着所谓的丁医生来了之后，才能做。

    然而，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丁医生下来，那也是下周的事情。

    是的，不知何故，本来打算十月份才来的丁医生，打算九月中旬，就来到陇县人民医院。

    “没事正好，我和彭主任找你有点事情。方便吗？”龙泉说。

    方云就算是个脑残也不敢说不方便。

    于是三人就又朝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进了主任办公室后，彭南波并未准备茶水，而是先散发着烟，方云拒绝后，彭南波与龙泉两人各自点了一根。

    “听龙主任说，你对肌腱缝合还有一些研究？”

    “肌腱缝合是我们骨科手外科的欸。”彭南波的声音颇显老气横秋。

    陇县人民医院，没有手外科亚专科，相应的病种，接手也较少。即便是在做，也是按照创伤外科的流程去做，讲究的是能用就行原则。

    自然，也有一些做得效果不怎么好的，也就是把一部分处理不了的病种往州医院送，或者建议他们去隔壁省的恩州中心医院。

    而，如今的科室里，其实病人量并不算特别多。

    方云闻言，看了龙泉主任一眼：“彭主任，没有特别的研究，就只是稍微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