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主任，这个。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中医院的钟主任让我过去做一台半月板缝合术，病人已经到了科室里，钟主任讲已经与陈主任约定过了。”

    十一月四日，周四。

    早上查完房结束后，方云如此对龙泉汇报。

    本今天属于是范友华值班，按照之前的规矩，是方云要承担范友华值病房普班过程中的急诊班。

    而一般情况下，像人民医院和中医院，在一个县城里，兄弟科室之间，多存在着的是竞争关系，哪里有什么我让你们医院的医生来我这里做手术的先例？

    除非你足够厉害，比如说陈胜武主任，这样的实力极为强悍之人，可以进行降维打击的碾压，我就是能够做你做不到的手术，你如果想要让病人留在科室里治疗，你没把握，那你就只能请外援。

    而方云如今一个小主治，就变得颇为有些特殊。

    即便之前就与龙泉和彭南波讲好过，可方云要暂时离开，也还是要做好交接。

    龙泉此时则呵呵一笑：“去啊，去，大大方方去。”

    在同一個地方，同一个科室的不同医院的主任们，肯定是认识的。

    不管是中医院骨科的主任钱千盛，还是新从镇医院里调上来的主任钟离汉，龙泉都和对方打过交道。

    骨科的运动医学方向已经发展多年，但在陇县却是花姑娘出嫁，头一遭。

    暗中较劲时，都有购买，但之前都是对口支援帮扶的上级医师偶尔做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吃灰，还没常规开展到运动医学手术这一步。

    如今，看着自己医院除陈胜武主任外，医院官方推送骨科微创治疗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中医院的骨科也略有坐不住，实属人之常情。

    再加上钟离汉主任之前就与方云熟识，知道方云是主刀，因此就也私下里厚着脸皮邀请方云过去。

    毕竟之前共事过多年，倒是也没有太讲究面子工程。

    而于龙泉而言，中医院开口邀约会诊手术，本身就代表着人民医院比中医院走得快了一丢丢。如果抛开中医特色，这是龙泉极为想看到的。

    “那龙主任，如果到时候范友华值班的时候，遇到了急诊的话，我就让他给您或者给超文哥打电话了啊。”

    “不过就只有一台手术，我做完就过来接班。”方云觉得交待清楚，会更加踏实。

    龙泉转身看向秦超文：“超文，伱说呢？”

    秦超文则点头：“没关系，小方，你放心去，我今天替你守在病房里。”

    方云此次出去，是代表本院本科做文化输出的，岂能不给后盾支持？

    要说教学，方云在偶尔单独做关节镜的时候，也没少让龙主任还有秦超文几个人玩，运动医学是个新奇玩意儿。

    达者为师。

    ……

    陇县有传闻，县中医院会转去县人民医院的老院区，不过目前还没正式行动。

    自然，中医院其实不乐意捡漏，凭啥人民医院自己修建了新院区，我们就得吃他们剩下的，还在犄角旮旯里。

    但不得不说的是，县中医院的病人流量，还是不少的。

    县中医院规模不大，但中医特色发展，还是有所保留，如今主打中西医结合治疗。

    县城不大，方云自己打车就到了中医院门口的巷子，往里走个一百米左右，就到了中医院门口。

    这时才给钟离汉主任打电话。

    几分钟后，钟离汉热情地下楼来迎接，身后还带着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年纪与方云相仿。

    “小方，好久不见啊！”钟离汉一见面，就颇为唏嘘。

    “钟主任，其实也才两个月。”方云笑了笑。然后对钟离汉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微微点头。

    “杜勇，这位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多次的方云，方医生了。之前是在陇县第二人民医院工作的，怎么样，很结实的一个小伙子吧。”

    “方云，这位是杜勇医师，他年纪比你大，你可以喊他杜医生或者勇哥。”钟离汉相互介绍了一下。

    杜勇个子不高，约一米七，比方云略低。

    但整个人颇为结实，面相老成，看起来有三四十五的年纪。

    “方医生好，钟主任的确提过方医生很多次，只是没想到，方医生这么快就成了我们老师了。”杜勇的音色不粗，反而很平正，但说话间就精通人情世故。

    “勇哥谬赞了，只是恰巧走了点捷径。”

    “也是刚入门，大家一起相互学习和探讨。”

    “钟主任，我们先去看病人吧？”方云这般建议。

    “好，先看病人，说话的事情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聊。”

    钟汉离如此回了一句之后，就让杜勇开始介绍患者的情况。

    其实也简单，就是打球的时候膝关节触地，后冰敷，肿胀症状消失后，膝关节疼痛症状持续，于中医院就诊后，核磁时半月板损伤，应该是破了。

    骨科就在中医院的四楼，面积不大不小，但也有二三十张床位，几乎已经住满。

    病人量比人民医院还要更多。

    方云来到床前做了一下体格检查后，点头说：“麦氏征是阳性的，左膝关节前内侧压痛点明显，应该是左膝内侧半月板前角损伤，抽屉试验阴性……”

    方云回完，杜勇就略错愕回：“方医生，你这查体，就好像是看了核磁一样，如果不是提前就知道您没看过核磁，我都以为钟主任提前给你漏了风声。”

    运动医学的查体，在骨科里，尤为复杂。

    一些专科查体的操作，不夸大地说，一百多个专科查体算是非常寻常的。

    这还只是专科查体。

    “还是先看下核磁吧，避免有其他误差，做手术的时候，也能有底。”方云没有被杜勇夸赞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水平可以跳过一些程序了。

    病人于是就先被接进了手术室，方云三人则是去到了病房，认真且仔细地阅片。

    只是，在方云看了患者的前角损伤程度之后，便问：“这个前角损伤够狠啊，有可能要做半月板的局部切除了。”

    “勇哥，有和患者谈过这个方向吗？”

    “谈过，完全切掉都谈过，毕竟也是刚接手这样的病种，不敢大意。”杜勇点了点头。

    “谈过就行，钟主任，您看啊，他这个前角损伤，都不是小破口了，而是破出了游离体，这个暴力的程度不简单啊，如果不是他年纪小，骨质韧带好的话，肯定是典型的三联征了……”

    胫骨内侧平台骨折、前交叉韧带断裂、内侧半月板损伤，是三联征。

    而方云如此成熟且老练的理论，让钟离汉岿然一叹：“方云，你之前在里镇的时候，那些书果然没白看啊，我以前还只是以为你。”

    钟离汉没再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是他在主任期间不作为，没给方云提供更多的操作机会，否则方云早成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