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正文卷 061 引蛇出洞(3000)
“我意已决,此战,孤将领军亲征,驰援秦州,敢谏者斩!”
张重华斩钉截铁道。
此前劝说他,请以谢艾为将的前凉大臣们无不变色,但众人也不敢冒死直谏,只得偃旗息鼓。
实际上,早在麻秋第三次进攻前凉之时,张重华面对十三万赵军,就已经想要亲征,是谢艾与时任别驾从事的索遐力劝,才让张重华改变心意,选择坐镇后方。
今日受到张祚的挑拨,谢艾又不在武威,哪怕是索遐,也不能再使张重华回心转意。
然而,无论是以何人为将,前凉与略阳战场相距甚远,除非桓熙与王擢、杨初陷入僵持,否则,必定是赶不上这场大战的。
王擢也正是打算据城而守,等待前凉援军抵达。
起初他与杨初还计划在河谷设伏,但桓熙一路上走得极为小心,先锋大将也由勇猛但急躁的邓遐变为了同样骁勇善战,行事却更为沉稳的邓羌。
每过一地,必以斥候仔细搜寻,方能通过,如此,晋军每日行军不过四十里。
可尽管如此,自清水县南下,160里的河谷,晋军也仅仅走了四天,即兵临略阳城下。
略阳城池并不高耸,但足以让防守方占据优势,桓熙在邓遐的护卫下,骑马绕城一周,属实没有发现防御薄弱之处。
王、杨联军总计三万四千人,这么多的兵力,防守一座县城,可谓绰绰有余。
桓熙回到军营之中,召开军议,问计于诸将。
邓遐率先提议道:
“主公,还请拨付末将三千骑兵,末将绕开略阳,直取天水,城中守军得知天水失陷,必然军心大乱。”
话音刚落,邓羌便出言反对:
“不可!敌众我寡,若再行分兵之策,岂不是要将主公置身于险境!”
邓遐恼怒地看向邓羌,呛声道:
“那你又有什么妙计!”
不成想,邓羌还真有想法,他看向桓熙,献策道:
“主公,末将以为,分兵可以,但不能直取天水,应该佯装西进。
“王擢见我城外兵少,必然出城来战,主公可使骑兵回援,前后夹击。
“主公若是信得过末将,请留末将看守略阳,待王擢出城,主公再引骑卒回身而战。”
桓熙朗声笑道:
“破胡爱我,因而甘愿以身为饵,但若想诱使王擢出城,非得桓某亲自坐镇略阳不可。”
显然,桓熙认可了邓羌佯攻天水,诱敌而出的想法。
但麾下将佐纷纷劝说桓熙,希望他不要以身犯险。
桓熙正色道:
“纵使骑兵西进,我身边尚有精锐步卒一万五千人,何险之有。
“此事无需再议!”
桓熙之所以坚持留在略阳,是因为只有他在,才能稳定军心。
邓遐是战将,并非帅才。
邓羌有帅才,却是降将,除了献出安定以外,寸功未立,威望不足以驱使三军奋战。
办法已经有了,又该如何让王擢上当受骗,认为晋军真的是要袭取天水。
若是派遣骑兵从王擢的眼皮子底下绕行,对方必然生疑,不一定会上当。
桓熙苦思冥想,终得一计。
翌日,晋军移营略阳城西,桓熙也不攻城,就是在西侧结寨自守,与略阳守军僵持。
仿佛等候前凉援军的不是王擢,而是他桓熙,这让王擢大感蹊跷。
杨初同样起了疑心,他找到王擢,说道:
“晋军兵临城下,却不思攻城,好似在坐等凉王东出,此中必有阴谋,还请将军警惕。”
王擢何尝不为此绞尽脑汁,他沉吟道:
“仇池公所言,某又怎会不知,可这桓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一时半会,实在难以分辨。”
杨初道出心中的疑惑:
“略阳四面皆可安营,桓熙起初也是在北面立寨,为何如今非得绕去西侧,他就不怕天水援军由身后杀出?”
听闻天水二字,王擢立即醒悟过来,他合掌一击:
“哎呀!正是天水!”
杨初不解其意,王擢解释道:
“桓熙移营,驻军于城西,便是要阻断我们与天水的联系,若我所料不错,晋军已然分兵,奔袭天水去了。”
杨初惊呼道:
“这可如何是好!”
王擢却展颜笑道:
“仇池公无需为此惊慌,晋军本就兵少,此番分兵,营中必然空虚,正可使我逐个击破。”
杨初其实已经被王擢的判断说服,但他还是提醒道:
“事关重大,当以小心为上,不如将军在夜间派遣斥候出城,经由小道绕过晋军营寨,往其营后察看,确认是否有大队人马通过的迹象。”
王擢深以为然,当天夜里,便派遣斥候翻过山间小路,躲藏在晋军营后,果然看见一支运粮队伍从营后而出,往天水方向行去。
斥候原本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但沿途晋军搜查甚严,实在难以通过,只得原路返回,将此事报知王擢。
王擢、杨初再无半点疑心,毕竟若不是分兵攻打天水,何以要有粮队西行。
桓熙还在西侧道路设置哨岗,派人巡察,这分明就是要断绝略阳与天水的联系。
实际上,粮队西行,是为了给藏身在河谷之中的五千骑兵运送粮草。
派人拦截道路,也是不想这支伏兵被人发觉。
晋军行事遮遮掩掩,试图掩人耳目,王、杨二人完全想不到这是桓熙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二人通过蛛丝马迹,自己生出晋军已经分兵的判断。
毕竟,如果是明晃晃的派遣一军西行,王擢或许还会起疑,但如今他自以为看穿桓熙的意图,又怎会察觉晋军分兵是真,但攻打天水是假。
翌日,王擢、杨初选择在黎明时分倾巢而出,统率将士向晋营出发。
晋军哨骑望见略阳守军出城,匆匆回营报信。
桓熙抚掌笑道:
“好!不枉我在此等候良久,今日引蛇出洞,必将摧敌于营前。”
说罢,他当即下令道:
“杜胄,速速派人为我传信应远(邓遐)、破胡(邓羌),命二人率部东出,埋伏于后方,待见得狼烟升腾,着二人一左一右,领骑卒包抄,寻找敌军帅旗所在!”
杜胄闻言,朗声应诺。
随即就有三名哨骑在杜胄的安排下,由营后而出,策马疾驰,赶赴邓遐、邓羌的藏身之所。
桓熙集结军中将士,训话以激励士气,晋军蓄势待发,只等着略阳守军前来。
晋军立营于略阳城西十五里,因而,当王擢、杨初领兵赶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望着眼前的营寨,王擢突然发笑:
“哈哈哈哈!”
杨初诧异的看向他,问道:
“将军何故大笑?”
王擢指着前方的晋军大营,轻蔑道:
“我笑那桓熙空有盛名,却不知兵。
“古来宿营,皆选依山傍谷之所,不曾想,桓熙竟在此空旷处下寨,这不正好方便我军攻营。
“果然,乳臭未干的竖子,竟连行军布阵之法都未曾通晓。”
杨初提醒道:
“桓熙能够夺占关中,必有其不凡之处,将军不可掉以轻心。”
面对好意提醒,王擢完全不放在心上:
“若非石苞愚昧,桓熙焉能袭取雍州。”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并非桓熙多么出众,而是石苞过于拉胯。
王擢常年镇守陇右,与石苞多有接触,对于石苞,他素来是看不上眼的。
说着,王擢看向杨初,问道:
“仇池公可愿先攻?”
杨初笑着回绝道:
“仇池兵寡,而将军势众,况且我为客军,自当由将军先攻。”
二人如今虽是友军,但终究不是一条心,杨初又怎会为了王擢拼光自己的家底。
王擢倒也不甚意外,派出五千将士,向晋营进发,尝试发起第一波的进攻。
五千将士在本方弓手的掩护下,冒着晋营中射出的箭雨前进,眼见晋军营寨不过咫尺之遥,只见前方的木墙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
灰尘落下,隐约中出现的,是严阵以待的一万晋军,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营中杀出。
营中还留有五千弓手,以箭雨倾泻来犯之敌。
原来这木墙是晋军自行推翻,桓熙根本就没想过守营,只有乱战在一起,他事先埋伏的骑兵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优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擢的前军措手不及,晋军冲营而出,气势汹汹的杀来,更使他们惊慌失措,一时间,前来攻营的五千将士狼狈后退。
逃亡不及,被晋军追上斩杀,以及身后中箭而死者不下千人。
王擢见到这一幕,不怒反喜,他就怕桓熙坚守营寨。
如今对方主动出击,自己光凭人数优势,也能吃掉这支晋军。
王擢拔剑高呼:
“擂鼓!全军向前,敢退者斩!”
晋军并未走出多远,就地背营结阵,桓熙望见王擢大军阵线整体前移,并未命人立即焚烧狼烟,只是呼喊道:
“放箭!放箭!”
高贵的名门,行军作战,总是会带足了箭矢。
直到两军将士短兵相接,杀得难解难分,正在后方指挥的桓熙这才大吼道:
“升狼烟!”
所谓狼烟,并非是狼的粪便,而是以芦苇、红柳等杂草燃烧。
双方箭矢对射,不时有火箭引燃某物,致使黑烟升腾。
但随着桓熙一声令下,一股灰白色的笔直浓烟由晋军大营冲天而起,分外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