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之际，张居正走了过来，说道：“罪人之女，不可轻赎。”

    “为何？”

    两人同时问。不断白芷不明白这规矩，连本是明朝人的严玉宽都不明白。

    “严嵩父子作恶太多，官员士绅那容你轻易赎身成良，他们要的是严家之人，男人世代奴，女子世世为娼。”

    看着张居正说得非常严厉，本来迟疑的心，这回是下定决心说道：“好，那我就赎买玉宽。”

    张居正知道白芷的大胆，连皇帝玉旨都敢违背，不顾禁足之令，来这环采院中，更知道她如此做派，迟早有一天会大祸临头，声音更加严厉道：“白芷你真不知身死为何物？不知道砍头之痛？不知凌迟之苦？”

    本来不说祸延三代之事还则罢了，如今一提起，更是光火。想那后世，只有小孩和愚妇之类，才叫骂某人是个杀人犯家的孩子，时值今日，眼前这人可是时代的精英，也同样愚不可及，思想中还是这类诛九族，黑，五，类之事，那叫人能心平气和？

    “你无非担心禁令，规矩之事，老张你可安心，若有人不利于我，我会举起三尺青锋，杀个血流成河，全了我一世不为强权之名，也让世人看看这世道如何肮脏，还有我这等真正清名于世之人，比起那些想把别人玩弄于跨下之人，让他们知道，天下悠悠众口不是谁都能堵得住，就算今日堵了一时，它日，后人同样能分清他们这一群蠢蛋、傻货。”

    作为后世人，白芷实在不明白皇权代表什么，诛人九族全为了杀鸡儆猴，让别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好稳定皇权的权威性，可是代价呢？代价就是整个时代都要为其陪葬，整个社会都会因皇权而分裂，致使20万人的异族便可日尽汉族，多么简单且沉重的教训，可惜历史还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但所谓精英却没有一人出来质疑过皇权，直到西方文明打破国门，才惊奇的发现，世界上的政治还有另一种玩法，可惜重要学习政治是有代价的，沉沦百年就是代价。

    张居正惊诧于白芷的决绝，怕是她早就想好了结果，才敢放出如此豪言。虽说不喜她如此行为，但内心中也佩服她的勇气和胆量，若是个男儿身定是天下豪杰之士，可惜生错了女身，只得想尽办法为她周全一二。

    为了不闹僵彼此的关系，张居正苦着脸去为玉宽赎身，借用官员身份，说是玉宽于自己有个旧系，不忍昔日相识之人落难，用了千两便从老鸨那买回身契。

    白芷没想到，一通脾气张居正就就范了，想着日后还有什么差遣也同样来一遭，万事便可轻松，这大腿抱着的确让人神清气爽，好不快哉。

    怕半路白芷还出什么妖蛾子，在张居正的押送下，同玉宽一起绕过大道，专走小巷，回到四进角门处。

    白芷一晚未归，院中众人都不知晓，这次回来，又出现一人也不想多做解释，只说捡来的丫鬟，专门服侍自己用的，便就轻松应了过去。

    本来人都已被强制遣返所在地，张居正自然是要走人，只是他还在一楼厅中，左顾右盼，研究起这栋新奇的楼房来，白芷感觉有些奇怪，又不好吃完饭打厨子，帮完忙便赶人，只得陪同一起，讲解起整栋小楼的建造过程。

    “你这小楼很是新奇，也惊动不少言官，不过并无太多越矩行为，朝堂之上也没有多少风波，不过听徐阶说起，他私下窥探过，你这小楼用的铁器委实太多，能够得上一镇营兵所需武器，若不是他与蓝先生有些关系，还是暗地的查探，被那言官知晓，怕是这回罪责便过不去了。”

    白芷从未想到这一出，原来背地还有徐阶的帮衬。虽与徐阶没甚交往，只是第一次手术之时，相见一面，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再无联系，没想到他还是把人情记下，时时刻刻都为自己打掩护，听完后感激于徐阶人情，让张居正碰到时，代为谢过，几时解禁，就亲自上门致谢。

    张居正自然许下，后又指了指楼上，说道：“方便上楼一观吗？”

    白芷有意卖弄自己的杰作，也想为林老倌推销水泥，不再顾忌闺房男士免入的规矩，拉着他向二楼走去。

    亮堂的房间，四四方方小客厅，布艺沙发，光洁墙壁，亮丽的盥洗间，挑出露台，每一样东西都是非常新奇，也与自己家中陈设、布设全不相同，惊奇于白芷奇思妙想，真心实意的说：“白芷你这些布建作，委实都很新颖、奇特，不知这小楼造价几何？”

    “不贵不贵，到完工之时，万两不到，若不是材料有限，本想树个3层，又听南山先生说，若是太高便就逾制了，只得建个二层。”

    见张居正很是认可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所以汉人都是矮子。”

    张居正那不懂白芷意有所指，但又可怜她的政治上的无知，便也不多言。

    白芷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想再作争论，就不提这茬。

    为了打消两人隔阂，白芷只得拉张居正再上一楼，到了二楼平台之上，二楼之上，有处小凉棚，放着四把圈椅，让张居正坐下，又叫之前临时丫环小玉送来茶水，聊了起来。

    坐下之后，才想起陈吾思来，之前走得急，一时把他给忘了，问起张居正才知道，他因回来送信送得急，一路都没怎么睡过，怕是头一枕地，一时片刻是醒不过来的，让白芷放心，住宿费都付过了。

    这时白芷又想了起来，怕是自己的嫖费都是张居正付的，有些不好意思，为他沏水端茶，算是答谢。

    想到嫖费，又怕他再次提起为何去环采院，如此做派全不象去躲祸，只得又接着昨晚的话题道：“你找我，定是不止为了陈讲官离职之事吧？”

    张居正点了点头，看着棚顶白色绸缎搭成的棚子，有些无奈，觉得白芷太过大手大脚，城然她是个大脚，也不应如此浪费。

    见张居正盯着绸布搭成的棚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腹诽的想：你老张在历史上可也不是什么清名的官员，还有一个小段子，说你有架24人抬的轿子，在里面怎么嘿咻都没有关系，简直就是栋移动的房子，现在却来在乎自己用绸缎榙成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