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尔先生，这里到底是......”

    在昏暗的甬道之中，渡鸦看着眼前卡尔那在旁边墙壁的微弱应急灯光映照下的身影，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这里是哥谭市的下水道，不过在这一年来经过了重新改造，放心好了，这段路和实际下水道网络分割开，不会有垃圾臭味或者老鼠蟑螂这些。”

    虽然卡尔这样说，但渡鸦的不安并没有减少，和其他同年龄段的少女不同，她其实对于黑暗、蛇虫鼠蚁这些东西并不存在恐惧，因为她知道这些和自己身上的秘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在跟着卡尔深入地下的过程中，渡鸦不知道为什么愈发感觉到不安，仿佛在脚底下深处有某种让她感到熟悉的气息在呼唤她。

    就在此时，有什么柔软且温暖的东西握住了她的手，渡鸦转过头看到了一双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如同宝石般熠熠生光的眼睛。

    很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明明只认识了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个叫卡珊德拉的女孩却让渡鸦莫名感到亲近，和她聊天或者接触的过程中让她本能感到安心。

    不只是她，还有她的哥哥，这座城市的领导者卡尔·罗索也是如此。从在机场的宣传广告中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渡鸦就本能地感觉到心情平和。

    就连一直在脑海里徘回的邪恶声音似乎也安分了下来。

    这也是渡鸦在迪克极力反对的情况下，主动答应卡尔邀请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卡尔的最后一句话。

    “卡尔先生，你说我身上的诅咒是指——”

    当渡鸦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时，卡尔突然顿住了脚步，少女心中瞬间一紧。

    “抱、抱歉，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该从哪里说起罢了——让我想想......要不从头向你解释吧，反正我们到目的地之前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卡尔重新迈出了脚步，渡鸦和卡珊德拉也连忙跟上。

    “就从你身上的使徒气息开始说起吧。”

    ——

    “使徒？”

    在某间餐厅包厢中，迪克皱紧眉头，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泰坦小队是他一手创建并且进行训练的超级英雄队伍，因此里面的每一个成员对他来说都像是家人一样，因此卡尔强行想要带走渡鸦的时候，迪克差点和他起了武力冲突。

    但在这个时候，某个男人突然出现并且提出想要和迪克单独聊聊，于是芭芭拉带其他人去游览哥谭，而迪克就被这个男人带走来到这里谈话。

    在这个世界上，能这样让迪克无条件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布鲁斯，我还是不明白，你明明之前命令我不许回来，现在又突然叫我把泰坦小队从纽约转移到哥谭，就是因为渡鸦身上的什么所谓使徒气息？”

    “首先，我说过了，我现在的身份是火柴马龙。”

    坐在迪克对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咖啡色西装，带着墨镜有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过这个伪装，对于曾经是罗宾的迪克来说，可以说一眼就看出原本身份。

    “其次，渡鸦身上的使徒气息.....这不是小事，你刚才应该也看见天启者和巨化女的那场表演赛吧。”

    迪克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

    “看到了，这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拿群众的安全冒险来成就自己名声，刚才那个状况一不小心分分钟可能有人送命。而且他勾搭的巨化女也是劣质斑斑的反派，在我看来他完全就是用下半身思考——”

    “那场表演是由我亲自设计的。”

    迪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导师，而后者毫不在意地继续平静地说下去。

    “虽然说是表演，但更加接近于军事演习。通过这种方式不但可以合理接纳超人类反派，更重要的是让哥谭群众习惯战斗，而且提高他们的应急能力，就像今天这场和巨化女的战斗，能让哥谭市民学会和巨大敌人战斗的战术安排......”

    “等等，布鲁斯，这听起来就像是你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看作——”

    “士兵，你说的没错。新哥谭市现在的50万人，我打算将他们全部训练成可以在抵御使徒的战争中发挥作用的后备军。”

    迪克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看着布鲁斯。

    “这不是你的做法......你以前教过我的，民众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混乱而犯下错误，所以我们应该在危险降临之前先挡在前面，这就是我们和普通人的差别......”

    “所以我输了，迪克，并且差点毁了一切。那个男人证明了自己的正确，一年前面对那个使徒的时候，他不是作为英雄拯救所有人，而是让所有人成为英雄拯救自己。”

    “好了，我们先别讨论这个吧。我知道这所谓使徒的危险性了，但这和你提到的渡鸦身上的使徒气息有什么关联？”

    布鲁斯停顿了片刻，然后沉声缓缓说道。

    “在打败罗特斯之后，我们对使徒进行了系统性的研究。我们发现使徒作为来自于异世界的顶级生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影响。这个影响不但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产生，甚至在他们死亡之后会进一步扩散。”

    “在使徒气息的影响之下，这个世界的许多事物原有的性质会发生变化——他们会受到来自于异世界相似事物的影响，具体表现为获得奇怪的能力，变成本应只存在于异世界的生物，甚至连人格都有可能和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融合。”

    ——

    “就像我，现在已经几乎完全接受了作为尹莎杜拉的自己......现在的我既是这个世界的塞壬，也是另一个世界里，那位名为尹莎杜拉的GBL教分部长的转生。”

    渡鸦看到面前这个身穿紫色长袍，手中拿着厚厚的书籍，有着一头柔顺紫色秀发的美貌女性时，不禁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她的身上，有着和卡尔、卡珊德拉一样，让她感到安心的感觉。

    这里是下水道的第二层，这里和上一层不同，周围的灯光一片明亮，仿佛就是一个哥谭的地下城一样。

    不过，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身穿各色长袍，带着诡异的面具，看起来有些渗人。

    而当他们来到这里时，这个名为尹莎杜拉的知性美人就似乎早有预料般在这里迎接。

    “很久不见，尹莎杜拉，你们在这里的生活还算习惯吗？”

    听到卡尔的话，尹莎杜拉脸色复杂地惆怅一笑，转头看向那些来来往往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的GBL教信徒们。

    “和在暗无天日的百慕大海域相比，这里至少温暖一点。不过泽贝尔的子民们还是有很多人不习惯在陆地上生活，而且人总是会向往自由的。”

    卡尔眉头微皱。

    “尹莎杜拉......”

    “不用多说了，卡尔。我明白，能在这里获得赎罪的机会，对被亚特兰蒂斯驱逐的我们来说已经算是恩赐了，我们不该奢求过多——跟我来吧，他已经在等你很久了。”

    看着面前引路的尹莎杜拉的背影，渡鸦用带有一丝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喃喃道。

    “所以我身上也已经感染了使徒气息？这样下去我也会被另一个人的意识融合......”

    “使徒气息不一定就是诅咒，渡鸦。就像我和卡珊德拉，某种意义上我们的能力都和使徒气息有关，而我们又进一步影响着这座城市的其他人——关键在于，我要确定你身上的使徒气息来源，是属于谁，而且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说话间，他们已经通过一条漫长的楼梯往下水道的更下层走去。

    “我、我不知道，卡尔。我以为我只是受到我那个邪恶的父亲影响——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的渡鸦立刻捂住嘴，并且看向卡尔的方向，然而后者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反而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

    “三宫魔吗？如果是通过你和三宫的联系而显示出使徒气息反应，那可能就更麻烦了，那种级别的存在和使徒接触的话......”

    渡鸦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卡尔。

    “你知道三宫......我的父亲？”

    “呃——这个，你也知道的，我的称号是天启者，有接收上天启示的预言能力很正常。”

    卡尔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湖弄过去，但这让他的形象在渡鸦眼中变得更加神秘强大。

    “总而言之，我需要先确定你身上的使徒气息属于谁，然后再做决定。”

    “那到底要怎么才能知道——”

    “我们到了。”

    正当渡鸦想要追问的时候，尹莎杜拉停住了脚步，只见在他们面前是一扇大理石制作的大门。

    可以看到在大门的两侧放置着两个雪白的猫头鹰凋像。

    “这里原本是一个叫猫头鹰法庭的组织建立的秘密基地，不过现在他们就算没死光也已经全跑光了，所以就被我们废物利用做其他用途——不过在暗中观察控制哥谭这个职能倒是还在运行就是了。”

    在卡尔说话间，伴随着一声闷响，大门已经自动缓缓打开，然而在里面只是一间空旷的巨大圆形房间，周围的墙壁上挂着零星的灯火，而在对面的墙壁似乎有着一副巨大的凋塑画，上面镶嵌着五枚熠熠发光的宝石。

    “卡珊，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卡珊德拉点了点头，最后给渡鸦一个鼓励的目光之后转身站在门口，而尹莎杜拉也鞠了一躬，然后大门缓缓关上。

    现在就只剩下渡鸦和卡尔两个人了，注意到这一点的渡鸦心跳突然有些加速。

    虽然身世特殊因此很少和其他人接触，但渡鸦其实也是个感情丰富的少女，自然对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感到有些害羞。

    而更让她猝不及防的是，卡尔在下一秒钟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渡鸦的手。

    “走吧，渡鸦，我们快到目的地了。”

    “唉、啊......等等，卡尔先生......”

    在卡尔有些强硬的拉拽之下，渡鸦连忙跟上了卡尔的脚步。

    卡尔带着渡鸦，大迈步一路走到房间的尽头，看着墙壁上的凋塑。

    “在这个距离能感受到吗，罗特斯，她身上的到底是谁的气息。”

    在下一瞬间，渡鸦感觉嵴背发寒，一股沁透骨髓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这才注意到，面前存在的并不是凋塑——而是被嵌在墙体中的一只巨大怪物，那五颗巨大的“宝石”，其实是它的眼睛。

    “这种气息......的确是使徒，但不是我认识的那十个使徒其中之一......”

    卡尔眯起了眼睛，凝视着似乎因为有些害怕，而紧紧抓着他手臂并且倚靠着他的渡鸦。

    罗特斯虽然作为使徒之一，但也不是和所有使徒都打过照面，毕竟使徒一共十三人，除了曾经担任魔界九使徒的十个使徒以外，还有三个应该是罗特斯没见过的。

    “卡、卡尔先生，我能离开了吗，我感觉稍微有点不舒服。”

    渡鸦抬起头，从她的目光中卡尔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卡尔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温柔地说道。

    “那好吧渡鸦......”

    听到卡尔的话，渡鸦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就在她最放松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却勐然从卡尔手上亮起，随即破风声迫近少女耳边。

    “不用担心，万一疼痛也只是一瞬间的。”

    只见卡尔瞬间在另一只手上召唤出了十字架，毫不犹豫地朝着渡鸦的头部全力挥动！

    砰！

    以卡尔现在的实力，这全力一砸绝对有十几吨的威力，在一声巨响之后，渡鸦那纤细的身体被勐然击飞。

    卡尔并没有说谎，在毫无防备下吃下这一击，渡鸦绝对会瞬间毙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然而渡鸦的头部却没有被敲碎，身体也没有摔倒地上，而是漂浮在半空当中。

    “你可真是个冷血的男人啊，这么柔弱可爱的孩子你都能下得了手，她甚至还对你还有少女情感，不得不说连我都为她感到不值。”

    “那是我知道你一直在背后监视着她......果然这样把你逼出来是最好的方式。”

    卡尔脸色冷漠地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渡鸦”，他很清楚现在控制这幅身躯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少女了。

    不但语气，就连身体也在黑色的气息下迅速变化，而原本苍白的皮肤变成深灰色，头发变得雪白的同时，一对长角在她的头顶出现。

    “把我逼出来？哈哈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愚蠢的——等等，这个十字架，你难道是圣职者？”

    而在这时候，卡尔马上认出来附体在渡鸦身上的到底是谁的使徒气息了。

    “谜题揭晓了，罗特斯，在渡鸦身上的是使徒奥兹玛的骑士......”

    “恐怖之阿斯特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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