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听了这番话，安慰说道：

    “事儿啊，不能比！比上比下都不满意，比上觉得不如比下觉得亏了。咱就做好自己，是吧？自己个儿问心无愧，生活的就踏实。”

    “你才刚30出头，着什么急呀？”

    其实牛爷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一步慢步步慢，年轻的时候慢了一步，等到年龄上来了再去看时，就会发现这辈子的上限定死了，就是因为一步步慢下来的。

    徐老师也许借着时代的红利，最后能以小学校长的身份退休。但和他同龄，却领先他一步的年轻人，最终的成就也许就是部级干部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牛爷清楚的知道这个现实，但是劝人当然不能说实话了。

    徐老师被牛爷劝的又干了二两，苦诉道：

    “我都30多了，连三级教师都没评上。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能不急吗？”

    身边的人珠玉在前，自己跟个破烂似的，是個人心里都不平衡。

    牛爷知道自己不会安慰人，干脆抛出个话题，转移徐老师的注意力，说道：

    “我一朋友，手里有一幅黄宾虹的山水画，最近缺钱想要出手，你要是感兴趣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

    徐老师喜欢国画，近现代画家的画作价格都不高，以徐老师的工资负担的起。

    然而，纵使徐老师再怎么喜欢古玩字画，这份爱好也没有超过工作和前途来的重要。

    他挥挥手，说了句等等吧，就接着喝酒。

    范金友听完了两人的话，原本还不太在意，结果一听到黄宾虹的山水画这几个字，立刻来了精神。

    他不会刻意去收集这些古董字画，但如果是送上门来的那种，他也不介意买下来。

    范金友自问，没有能耐拯救人民于水火。不过保护民族文化这种事，他还是愿意尽一份力的。

    他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准备等到明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去找牛爷聊聊。

    要是合适的话，就把东西收下来。

    ...

    次日，早上五点。

    食堂大门对外敞开，已经开门营业。门口挂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早餐供应的吃食。

    馒头、窝头、油饼、菜团子、白粥。

    搭配咸菜疙瘩、腌萝卜片、焦圈、排叉、糖耳朵。

    走进食堂口，左手边就是卖早餐的地方。六张桌子围成一个圈儿，与厨房连在一起，把整个房间的左半部分都占住了。

    右半部分是大厅，大厅里放着长条桌，搭配上两组长条凳，一张桌子可以坐6个人，十张桌子就是60个人。

    位置不算太多，不过来买早餐的大多都是着急上班，所以把早餐打包带走，在食堂里吃早餐的人是少数。

    此时早餐还在锅里，也没有人过来吃饭。毕竟是太阳还没有上班的时间，更别提人了。

    最先出炉的是一大锅白粥，盖上盖子后范金友直接端到旁边的桌子上。桌上早就准备好了木质的底座，把大黑锅稳稳的接住。

    接下来要蒸馒头和窝窝头，其中，窝窝头的数量占大头。

    一笼白面馒头两笼窝窝头，这么一层一层的叠了九层，好在厨房的高度有4米，这才没顶到天花板。

    蒸馒头是个费时费力的事情，需要有人一直在旁边添柴加火。

    幸好昨天片儿爷没有偷懒，他和马连生分开行动，找了两组泥瓦匠，在后厨砌了两个大灶、两个小灶，算是提前完成任务。这样左右开弓起来，倒也跟得上进度。

    五个人就这么忙活着，一直到第一个进来买早餐的人，他们才发现已经早上六点多快七点了。

    何玉梅见到有人走进食堂，愣了一下才说道：

    “您好，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窝头、油饼和菜团子加两分钱不收粮票。”

    因为是首次接待顾客，孔玉琴的舌头打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记得范金友曾经嘱咐她，一定要对客人说窝头、油饼和菜团子加两分钱不收粮票这件事儿。

    她见顾客朝着周围桌子上的食篮（装吃食的篮子）里头看，还担心顾客看的不清楚，往旁边站了站。

    谁知顾客在看过所有食品后，又盯着墙上的价目表看了一遍，这才说道：

    “一个窝头一个菜团子一碗白粥，再带一个咸菜疙瘩。”

    “窝头和菜团子不给粮票，我加钱！”

    话说完，便把钱递给了旁边收银处的孔玉琴。

    窝窝头和菜团子一个价，带粮票2分钱一个，不带粮票4分钱一个。

    再加上一碗稀饭一分钱咸菜疙瘩一分钱，总共1毛钱。

    孔玉琴开心的接过一毛纸币，放在面前的篮子里后，招呼何玉梅给顾客拿早餐。

    何玉梅手忙脚乱的用油纸包住窝头和菜团子，递到顾客手上。

    守在厨房口的片儿爷，也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白粥，放到客人坐着的桌上。

    在厨房烧火的马连生，从橱窗口探出脑袋，他也想看看食堂的第一位客人长什么样。

    而且菜团子是马连生做的，他很想知道顾客对菜团子的评价怎么样。

    范金友就没掺和了，气定神闲的坐在厨房里，等待锅里的油温达到可以炸东西的温度。他还要准备炸排叉、炸油饼以及焦圈。

    穿越前他家里就是做盒饭的，早餐也做过。他从小就在家里帮忙，所以这些对他来讲没什么难度。

    如果不是不符合厨师证的考试报名条件，就凭他多年的做饭经验，怎么说也能拿个证出来。

    时间越来越接近7点，客人陆陆续续的走进食堂，一会儿的功夫就排起了长队，屋子里也坐了一半的客人。

    眼看着篮子里的窝头和菜团子不到一半了，油饼篮子已经见底，何玉梅想到范金友的交代，焦急的朝后厨说道：

    “范经理，窝头和菜团子不到一半了！油饼就剩三四个了！”

    卖的最快的是油饼，第三锅卖完该上第四锅了。

    窝头第二，窝头的价格比油饼便宜，而且份量足管饱。

    菜团子比前两个要差一点，居民们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对白菜团子有抵触情绪。范金友考虑明天换一种菜，不用白菜用菠菜试试。

    蒸第二笼窝头和菜团子的时候，范金友抽空出去看了一圈。并按照人群中的数量大概估算了一下，各个种类早餐的消耗量，提前把第三笼蒸上了，所以这第三笼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出锅。

    油饼倒是简单，锅里的油刚炸完焦圈，还热着呢，随时可以炸油饼。

    就这么第二笼卖完第三笼接力，第三笼卖完第四笼接力。

    范金友也不清楚，食堂这不要粮票的窝头、菜团子和油饼，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消息。反正从人数上粗略的估算一下，一个早上接待了得有上千人。

    不要粮票的魅力，恐怖如斯！

    一早上最累的就是何玉梅和马连生，一个负责配餐，另一个既要烧火又要做菜团子，还要兼职给人送白粥。

    收钱的孔玉琴和传菜的片儿爷，要好一些，至少没有累的瘫在桌子上。

    何玉梅、马连生和片儿爷可以回家休息，等到下午再来。

    中午的盒饭不打算做太多，有孔玉琴、赵雅丽和徐慧真在，再加上做饭的范金友，四个人应付的过来。

    不过几人即使再累也没有立刻回家，都趴在桌上等着，想要知道自己一早上的劳动成果究竟有多少。